秦艽观察着她的神色,摆摆手,那小二连忙放下东西,颇有眼力见儿的跑了。
桌上的菜都是她平日爱吃的,秦艽扶着胸口小心地坐下,抬起手想为她布菜。
“你别——”薛灵玥急地拦住他,见他疼得都咬后槽牙了,她叹口气,语气陡然软下来:“我在外头垫过了,你快去躺着休息。”
秦艽松了口气,这苦肉计还算奏效。
他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指,哄道:“不生气了?还是再吃点罢,你放才心口堵着气,就是吃也吃不好。”
薛灵玥耷拉着脸,数落起来:“我就跟个傻子似的,追了一路,命都丢掉半条,结果他们明明知道我在找他们,却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,感觉就像被他们丢了一样。。。。。。”她眼圈一红,“不过知道人没事,我倒没那么担心了。”
“灵玥。。。。。。”秦艽吃力地站起身,将她固执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腰腹,沉声道:“如果我所料不错,他们只是不想让你卷进来,绝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。”
“这就是不信任,我难道是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吗?”薛灵玥一拍桌子,气得咬牙跺脚,但她到底顾及着他的伤,微微退开几寸。
秦艽忙道:“不是,他们这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算了,越说越来气!”薛灵玥打断他的找补,换了个话题:“不说这些了,对了,我方才在街上见着你们左卫的人了,就那个大胡子,脸上还有颗痦子的!不知怎么回事,总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。”
“大胡子,那不就是赵顺臣吗?”秦艽皱起眉头:“幽州军的案子是师兄在查,赵顺臣怎么会在这儿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秦艽道:“赵顺臣为官多年才升任左卫参谋,是因为他早年与不少军中将领私交甚笃,牵扯过多,若是查幽州军的案子,师兄不会请这么个极易生事的人来。而且之前师父还提起过,赵顺臣与右卫的段霖关系不错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那他分明是来给小宋大人使绊子的罢!”薛灵玥一撇嘴角,“幸亏没跟他打招呼,果然沾着段霖就没什么好事。”
在叶州时便听说他已被判斩刑,而与其私通的陈夕则被判无罪,到底是叫家中接回去好好养着了。
只是不知为何,没过多久陈夕便疯了,逢人就说自己是官居一品的女官,时不时还闹着要去上朝,将军府的人都没法子,只能寻了个偏僻院落将她锁了,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,至于吃不吃,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。
“嗯,师兄神通广大,用不着咱们帮衬。”秦艽捏捏她的脸,“好了,吃点东西?菜都要凉了。”
薛灵玥心头虽然堵着气,也没再说什么,两人用过饭,各自洗漱一番,早早睡下了。
第二日清早,薛灵玥正躺在窗边的小榻上伸懒腰,门外忽得响起小二的声音,“客官,楼下有人找。”
她一愣,看向床榻,秦艽似乎还没醒。披衣起身,薛灵玥拉开门,“什么人找我?”
“回客官,是两位军爷。”小二怕惹麻烦,忙道:“您下去看看便知了。”
薛灵玥本能地摸了摸腰间的刀,拾阶而下,看见堂中站着两名衣着精干的军士,看神色倒是恭敬。见她走上前,这二人恭声道:“请娘子随我来,裴将军在门外等您。”
原来是裴令仪的亲兵。薛灵玥放下心来,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,谅他们也不敢作假。
大摇大摆地随着二人走出门去,街上停着辆玄铁马车,乌木门板微开了条缝,裴令仪探出头,“快上来!”
薛灵玥跃上马车,倔强道:“姨母好厉害,才一夜的功夫就找到我的落脚之处了。”
“你这丫头!”裴令仪揉揉她的脸蛋,“跟你阿娘和姨母还要生气?”
“明明是你们先不要我的!”薛灵玥负气地叫嚷起来,这车制作精良,外面根本听不到两人的交谈。
“我今日来就是接你去看他们,再跟你道歉。”裴令仪搂住薛灵玥的肩膀,将她抱在怀里,像哄自家的小女郎一样,“你阿娘他们也是有苦衷的,嗯?”
姨母的怀抱与阿娘一样温暖柔软。薛灵玥心中酸涩,身体松懈下来,乖乖地贴着姨母,道:“那我这次就先不生气了。”
“好乖乖!”裴令仪摸摸她的鬓角,靴子一踢车门,道:“走!”
像早准备好了,马车立刻起行,薛灵玥一愣,慌忙拍着车门,“等会儿,还有人没来呢!”
“你屋里那个郎君?”裴令仪不在意地挥挥手,“平日玩玩也就算了,咱们今日办正事带他作甚,万一再把事情泄出去,都是靠不住的。”
听到姨母下意识这样想他,薛灵玥心中不悦,急道:“谁会与玩玩而已的郎君一起逃命?反正他必须在我身边,不然我现在就下去!”
薛灵玥固执的坚持,裴令仪没法子,只好叫人去抬,又收拾了行礼,打上包袱呼啦啦塞进马车。
他们走后几个时辰,一个大胡子带着手下来到了客栈,他上来就掏出一小锭金元宝塞给小二,低声道:“近日店中可曾来过一男一女,男的前胸处受了伤的?”
那小二盯着金灿灿的元宝,眼睛都直了,忙不迭道:“来过来过,今日刚被几位军爷带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