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景澄仰头看着巍峨宫殿,五年前,他被张贵妃带回宫,她见他第一眼,便笑着说:“好生漂亮的小公子。”
他明明是个乞丐,她却唤他小公子。
段景澄仰头看着她,从此将她的脸印在自己眼睛里,心里。
但她看着他的时候,又总是忍不住提起观贞太子,“若是观贞有你一半听话,我们母子何至于是今日这般。”
“太子殿下到底是男子,不懂娘娘的用心。”
张贵妃笑了声,“我的儿子,我自然了解。他是怕自己成了本宫的傀儡。”
那时,他听到这儿,他安慰张贵妃:“不会的,他孝顺您还来不及。”
张贵妃只是盯着他说:“那你呢?”
“会不会一直听本宫的话?”
段景澄仰起头,额头僭越地,抵在了张贵妃的膝盖上,他说:“我会一直听娘娘的话。”-
“不日,他们便要启程了。”
张贵妃侍弄着自己庭院之中的花草,身边的婢女上前,“北境平定,离娘娘的心愿,便更近一步了。”
“可是观贞那边……”
张贵妃勾了下唇,“他不会放过我。”
“娘娘,太子殿下是您的儿子,他不会对您如此绝情。”
“从前,我不懂宣德为何宁愿去死也不想活着争一争,你以为他当真是为了观贞?”
婢女不明白,不解地拧了下眉。
张贵妃冷笑了声:“他是瞧本宫的日子过得太顺了些。”-
原是张贵妃请他们几人入京,离京的那日,是观贞太子来相送。
“还是母妃有面子,能请来薛公子。”
祈愿与薛从澜站在一处,听着观贞太子之言,她说道:“贵妃娘娘与殿下是母子,她有的面子,殿下也有。”
即便张贵妃有野心,想要把持朝政,但观贞太子也不该借此发难于张贵妃。
利益面前,竟然连亲母子都不算。
观贞太子听到祈愿说的话,倒是面不改色,“祁姑娘这般说,倒也是的。”
“只是,是我借了母妃的光。”
“此行,愿薛公子平安凯旋,收定北境。”
“多谢。”-
马车驶离京城,暮色给青石板古道镀上一层薄金,车轮碾过坑洼处,惊起几粒碎石,棕红马脖颈上的铜铃叮咚作响。
“如今到了冬日,北境一定更冷。”
穆舒瑶看着祈愿:“你本身武艺不高,身体又如此纤瘦,当真不该答应大师兄。”
祈愿有些怕冷,如今还不到边塞,她已经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僵硬了。
“没关系。”
当她得到了穆舒瑶,薛从澜,裴观三个人的好感之后,系统告诉她,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,就好像命运在等一个节点,既然是她的命,她就会走下去。
哪怕,前路可见艰苦,她也不会畏惧和害怕的。
“何况,有师兄与师姐陪我一起,有什么好怕的?”
不过,有一事祈愿好奇。
“师兄与师姐是栖山弟子,按照栖山的规矩,不允许江湖之人插手朝廷的事,如今你们怎愿意了?”
穆舒瑶朝着裴观看了眼,裴观挑挑眉,觉得矫情,不肯说,穆舒瑶笑了声:“规矩是规矩,可人是活的,覆巢之下安有完卵?若大周社稷破灭,我们也是流浪江湖,即便有一己之力保护自身,那北境的蛮人进入中原,我等终有一日也会成为亡魂。所以,不论是为了自己,还是大周,我们都不能死守这规矩。”
京城往北境的路上,没有客栈。
如今又不像是夏日,在野外栖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