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说嘛,我哪有那么容易醉呢?”蔺遇白说着,傲然地挺了挺胸。
裴知凛见状,一阵失笑,大掌伸到蔺遇白的脑袋上,很轻很轻地揉了揉,道:“别再喝了,你今晚喝酒喝得够多了,来,喝点水。”
蔺遇白任由裴知凛喂自己喝水,喝着,他忽然低声嘀咕道:“你好像一个男妈妈噢。”
“男妈妈?”
“是呀,什么事都要你操心,什么事都要你来照顾,这不是男妈妈是什么?”
蔺遇白径直拿出了手机,当着裴知凛的面给他换上了新的备注:「男妈妈」。
“……”裴知凛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,显然是被气笑了。
他明明比蔺遇白要小许多,现在蔺遇白反倒称呼他为男妈妈,还真是岂有此理。
但他又辩驳不得,因为他的确很爱照顾蔺遇白,想将他的一切都照顾得服服帖帖的。
算了,也罢,男妈妈就男妈妈吧。
蔺遇白喜欢就好。
庆功宴结束后,一行人回到酒店,途径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,有个穿蓝色旗袍的女子朝着他们款款走过来。
更精确而言,是走到了裴知凛的面前,轻声道:“小凛。”
女子仿佛是从上世纪年画里走出来的,丹凤眼,棕灰色的鬈发,白皙的瓜子脸蛋,耳朵上别着鸽子蛋那般的翡翠耳珰,身披英伦风大衣,脚蹬十厘米长的细高跟,仪容窈窕明媚,裹挟着一股子成熟的风韵。
全身上下,无一处不精致优美。
蔺遇白看了这个女子,不知为何,觉得很是眼熟,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她是谁。
裴知凛的峻容上原本有一丝清浅的笑意,看到女子后,笑意如退潮般,消失得一干二净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旗袍女子露出了哀婉之色:“我很久没有看过你了,特此来看看你。”
考虑到周围都是人,裴知凛没有继续说下去。他对蔺遇白道:“你和师兄他们先上去吧。”
蔺遇白觉得裴知凛与那个旗袍女子应该是认识的,也就识趣地没有多问,跟着孙澄语他们上楼了。
一直到进了房间洗漱过后,蔺遇白才忽然想起来,那个旗袍女子究竟是谁了。
他之前在裴昀荣的书房里看到过一家三口的旧照,看到过裴知凛生母的样子。
那一双标志性的丹凤眼,他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。
哪怕现在女子换了新的发现,穿上了新的衣服,他也是后知后觉地认出来了。
旗袍女子就是裴知凛的生母。
当初听孟轲说,是裴母主动抛弃了裴知凛,跟其他男人跑了。
没想到,如今在美丽国遇见了,还真是神奇。
所以,裴母主动来找裴知凛的目的是什么?
真的只是纯粹的寒暄吗?
——
夜里的奥兰多开始下起了滂沱暴雨。
这座光华璀璨的不夜城沉浸在一片雪白的雨幕之中。
丽思卡尔顿酒店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,悠扬的爵士乐弥散四遭。
裴知凛看着对面用小勺轻轻搅动咖啡的易菲,脸上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波动,漠然道:“找我什么事?”
易菲放下小勺,目光在他脸上逡巡,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:“小凛,这么多年没见,你长大了,还参加了这么厉害的国际比赛,妈妈很为你骄傲和自豪。”
“骄傲?自豪?”裴知凛扯了扯嘴角,轻哂道,“我担不起您这等夸赞。”
他成长的一切,早就与易菲没有关系了。
冷刻的话辞让裴母脸上的笑容僵住,她脸上露出一丝难堪和痛色。
她何其不知晓裴知凛是在怨她?
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难道还放不下对她的怨憎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