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,在魏明那个疯子身边被折磨的时间,都比陪着李离的时间要长。
这个认知,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在他的胸膛里来回拉扯。
那个发誓要放在心尖上,狠狠宠爱的人。
被他亲手,一次次推开。
程肆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,牵扯到伤口,一阵尖锐的撕裂感传来。
他却感觉不到疼。
他想起李离削瘦的下颌,想起他眼下那颗红得滴血的泪痣,
想起他端着餐盘,小心翼翼放在自己面前的样子。
他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回应的。
一个冰冷的背影。
一句“我不想去”。
一句卑微的“再给我点时间”。
他跟李离要时间,却把所有的时间,都用来折磨自己,也折磨李离。
“废废的熊玩意儿!”
幽灵的怒吼又一次在他脑中炸开。
程肆缓缓抬起自己的手。
那只曾经能精准狙杀,能拆解一切精密仪器,
能把李离牢牢圈在怀里的手,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,
手背上还残留着被扯掉针头后留下的淤青肿块。
的确是个……废玩意儿。
一阵灭顶的无力感,将他死死压住,让他喘不过气。
他受够了这种感觉。
“你走吧。”
程肆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,沙哑地开口。
“让我静静。”
他想缩回去,想把自己藏起来,像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。
一只脚已经踏出病房的幽灵,动作顿住了。
她没有回头,只是侧过身,倚着冰冷的门框,嘴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讥诮。
“你还静静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得如同耳语。
“我看该是李离静静。”
程肆的心脏,猛地一缩。
幽灵的声音还在继续,不带一丝温度,
像手术刀一样,精准地剖开他最后的遮羞布。
“你还不知道吧。”
“李离听到你说的‘留他一命’了。”
程肆全身的血液,在这一瞬间,仿佛被冻结。
他僵在床上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幽灵冰冷的话语,化作最锋利的尖刀,一刀一刀,扎进他最脆弱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