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王的目光,如他手臂盘踞的黑蛇,黏腻、阴冷,
毫不掩饰地在李离身上巡视、评估。
李离不为所动。
指尖轻抚冰凉金属围栏,那触感让他想起程肆病房中冰冷的器械。
程肆的身影随之浮现。
想起那人滚烫手掌,覆上他手时,掌心薄茧的粗糙质感。
想起那人身上独特的气息。
那味道,曾是他唯一的安眠药。
此刻,他主动踏入这片没有程肆气息,只有腐烂鱼腥与柴油味的地狱。
他胸腔深处,被这认知灼烧得发疼。
疼意骤然凝结成冰。
很好。就该如此剧痛。
唯有疼痛,才能让他清醒,让他铭记此行的目的。
李离收回视线,望向那片逐渐逼近的墨绿色岛屿。
他未发一言,只是挺直脊背。
快艇放缓速度,引擎轰鸣减弱,缓缓驶向一座简陋木质码头。
尚隔一段距离,李离已望见码头等待的两人。
左侧,李建国。
他比记忆中佝偻几分,两鬓染灰,但那双眼,依旧藏着算计精光。
他身旁,立着一个男人。
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亚麻西装,身姿挺拔,
气质温润儒雅,与荒岛的粗粝格格不入。
李建国未及动作,儒雅男人已先一步走近。
他步伐沉稳,透着从容不迫的优雅。
他在李离面前站定。
下一瞬,一个怀抱将李离笼罩。
李离身体骤然僵硬。
一股陌生清冷的雪松古龙水味钻入鼻腔,霸道驱散咸腥海风。
这怀抱极轻,带着礼节性的克制,却让李离全身细胞都在叫嚣抗拒。
程肆的怀抱滚烫,充满不容拒绝的力道,能将他揉进骨血。
而非此刻,一件冰冷外套,轻披他身。
“孩子,你还好吗?”
男人声音温和醇厚,贴着他耳廓响起。
李离未动,也未回答。
他甚至没有去看对方的脸。
李建国走近,抬手,干枯手掌在李离柔软发顶轻揉。
那动作,与其说是爱抚,不如说是在确认一件所有物的归属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语气欣慰,藏不住的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