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看出了茉苒的心思,魏夫人笑着宽慰她,“我这病吧,祖母有,母亲也有,到我这里,自然也有,神仙救不活的啦。”
魏夫人早就接受了事实,因此从不伤神叹气,反而比谁都看得开。
“所以你也别费神了,陪我说说话吧,你知道的,有些话不能在阿莹面前说。”
“夫人想说什么尽管说,出了这个门,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也许这是她唯一能为魏夫人做的事了。
魏夫人拿出绣盒,继续绣那只未完工的蝴蝶,“其实吧,我一点都不怕死,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阿莹。”
魏夫人发白浑浊的眼睛有根根血丝,“我不该生下她的。”
茉苒明白,她担心凌琇莹也会遗传到此病,“夫人放心,我会一直看着阿莹的。”
“症瘕虽难以根治,可若是早日预防抑制,定能相安无事,一生顺遂。”
她没遇到过得症瘕如此厉害的娘子,只知道娘亲告诉过她,这病早日发现,就越能活下来。
可要是到了魏夫人这种地步,真真是华佗在世也难办。
“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!”魏夫人很是开心,“阿莹可不能走我的老路。”
说完魏夫人幽幽地长叹一气,“我母亲死的早,不久后父亲又战死沙场,临走前他把我托付给他军中的好友,我这一寄住就是十年。”
虽说全府上下对她都很客气,但寄人篱下的日子久了,难免心生孤寂,魏夫人也想有个能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的自在地。
在留与去之间徘徊许久,府里的小将军回来了,小将军还带回了一个好友。
说起小将军的好友,魏夫人捂着嘴角轻笑,脸颊染了一层红晕,“那可真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人,恣意飞扬,鲜衣怒马,惹得好一片女子尖叫。”
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,魏夫人即便病态缠身,但依然美不胜收,一颦一笑都明艳动人。
她一笑,茉苒也不自觉跟着笑,一直都是魏夫人在说话,茉苒便主动找了话匣子,“夫人,你可也是喜欢他?”
话一出口,茉苒直呼自己蠢笨,魏夫人已嫁作他人妇,而那位小将军的好友,应当也已婚娶。
两人都有了相依为伴的人,再说此话实在不妥。
刚要道歉,魏夫人却大方承认道:“嗯,我直到现在还喜欢着呢。”
茉苒惊讶地嘴巴微张,又听魏夫人道:“上京那么多女子,偏生他也喜欢我,你说巧不巧?”
郎情妾意,才女和少年郎,天造地设的一对,茉苒听着魏夫人带着蜜糖一样甜的话语,却笑不出来。
她问:“那为什么最后没在一起?”
他那么喜欢她,如果和他在一起了,魏夫人会不会就不会病入膏肓,无可医治。
或者在她即将临别之前,陪在她身边度过最后一程。
不至于落魄到被囚禁的地步。
还是说,其实那位少年郎也只是个空有其表的世家公子罢了。
魏夫人收敛笑意,一股悲伤从眼底涌出,她习惯了以笑待人,即便遇到最酷最难的事,她也能用最轻快的语气说出口。
很快将眸底的忧伤隐藏,强撑笑意,道:“哎呀,又绕回来了,我外祖母因症瘕去世,母亲亦是如此,我自然也逃不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