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归是不开心的。
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,于是冬儿笑了:“若你赢呢?”
南星后退一步,坦然轻靠谢澄的胸膛,姿态慵懒却充满力量,她眉梢轻挑,朗声道:“那自然灯是我的,人也是我的。”
听见这话,谢澄长睫一颤。
他轻轻舔过刚被自己咬出血的下唇,那点铁锈味在舌尖泛成腥甜,适才听到那句话的低落一扫而空。
师妹不会输,更没有把他拱手相让。
他鬼使神差地抬手,指尖轻轻攥住南星腰间的一缕衣料。这个动作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,却又在触碰到她的瞬间放轻了力道。
南星未作理会,却也没阻止他越界的小动作。他垂眸看着指尖那抹素白衣料,忽然有些感谢冬儿的纠缠了。
此处有好戏看,游人们嗅到轶事的味道,如争食的鱼儿般围拢过来。
冬儿率先入场,占得先机,回身朝南星勾勾手。
南星一跃而起,接连踏过十余个桂花砖,身姿轻得像没入水影的燕,轻盈地落在池塘最中央。
“你会武功?”冬儿面色骤变。
水面铺满金桂浮砖,风过处,涟漪碎开细碎的光。两道身影点踏其间,衣袂掠风,搅动一池莲叶香。
南星的目光始终锁着那尾金黄,胖鲤鱼甩尾的姿态都透着笨拙的慵懒,在红鲤簇拥间慢吞吞吐着泡泡。
冬儿在她左近,孔雀蓝衫被风吹得鼓荡,步法却有些急了,踩得砖面微微一沉,水波漫上来湿了绣鞋尖。她咬唇,伸手欲够那鱼尾,总差半寸。
“急躁什么。”南音掠过她身侧,声线平稳,甚至带点懒洋洋的笑,“水凉,湿了衣裙可不值当。”
冬儿颊边飞红,不知是窘是恼,正要反唇,却见南星忽如箭离弦,纵身而起——原是那黄金鲤甩尾钻向两块砖石间隙。
几乎同时,冬儿也扑向那处!
砖面窄小,岂容多人落脚?腿风相交,撞得桂花砖迭荡摇晃。南星却不与她争,翻身倒跃,海底捞月。
哗啦一声水响。
她落回原处,掌心已多了一尾扑腾扭动的胖鲤鱼,鳞片在日光下淌着耀目的金。
满场惊呼乍起。
“好!娘子好身手!真是人不可貌相,我就说她会赢吧。”
“你刚是这么说的吗?”
冬儿恰在她身侧,因方才争抢身形未稳,此刻见南星得手,心神一震,足下砖块陡滑!
“啊呀——”冬儿慌张呼叫,整个人已向后仰倒。
南星左手还攥着鱼,右手已疾探而出,扣住冬儿手腕向回一带。劲力用得巧,冬儿被扯得旋了半圈,踉跄落回砖上,心跳如鼓。
尚未回神,却见南星将那尾湿漉漉、还在甩尾的黄金鲤径直捧到她眼前。
鱼尾啪地甩出一串水珠,溅上冬儿鼻尖。她瞪大眼,对上南星含笑的眉眼。
“喏。”南星道:“不是想要么?”
冬儿骇得向后一缩,全然忘了正站在砖缘,脚下一空。
扑通!
水花四溅,红鲤惊散,那尾黄金鲤却在南星掌心安然甩尾。
她俯视着在水中扑腾的孔雀蓝身影,笑吟吟叹道:“说了水凉,怎的不听劝?”
池水沁凉,倏地浸透夏衫。冬儿呛了两口水,浮沉间望见南星蹲在砖沿,灯光在她身后镀一层金边,掌中鱼鳞熠熠生辉,唇角弯得懒散又张扬。
谢澄见状无奈一笑。
水花四溅的动静未歇,池塘四周已响起数声厉喝:
“小姐落水了!”
“快救!”
十余道青色身影x如鹞鹰般扑入水中,哗啦声不绝,顷刻将扑腾的冬儿团团围住。冬儿在浅浅的水波中浮沉,被七手八脚托起,湿发黏了满脸,好不狼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