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提议双修助她破关,就让他羞惭成这样?
南星自然不信双修能破心关,但谢澄这副罕见的、强自镇定下的慌乱模样,却莫名取悦了她。他越是克制隐忍,她就越生出几分想看他失控的念头。
她状似无意地向前迈了半步,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,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瞬间紊乱的呼吸。
“师兄对此道本是颇为不齿,如今为了我,竟甘愿违背本心么?你是想助我突破心关,还是……”南星故意顿了顿,目光落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,“另有私心?”
她的话像柔软的藤蔓,细细密密地缠绕上来。
谢澄只觉得被她目光扫的地方都泛起细密的痒意,他几乎要后退,脚跟却像钉在原地。她的气息近在咫尺,带着清冷的幽香,却比任何暖香都更让人心神摇曳。
“此一时,彼一时。”他艰难地开口,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,“师妹之事,岂能等同视之。”
南星笑问:“那你可知,双修之时,具体该如何行事?灵脉如何运转?气机如何交融?身心……又该如何契合?”
她一连串的问题,问得又轻又缓,每一个字却都像小锤,敲在谢澄紧绷的心弦上。
他脑中嗡的一声,那些只在古籍中瞥见过、从未细想的字句模糊闪过。一开始分明他占据主动,三言两语又被南星逼至窘境,谢澄喉间发紧道:“不知。”
“那便有劳师兄先去查阅典籍了。”她见好就收,终于退开一步,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,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,眼底却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笑意,“待你准备周全,我们再议不迟。”
谢澄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他缓缓转回头,眼底暗潮翻涌,却连追问都不敢。
她这是愿意的意思?
“……好。”他最终只故作随意地吐出一个字,努力维持着语调的沉稳。然而那x骤然亮起、如同盛满星辰的眼眸,却早已将他的心事泄露无遗。
长街千灯如昼,人潮涌动似河,而谢澄站在光海最盛处,眼底淌着温软的澄澈。仿佛岁月也在这一霎错步,将斑驳前尘洗成他眸中一抹流转的星子。
南星忽然觉得,原来人间烟火万千这般好,连天边那轮孤月也远离了寂寥。
这样稍纵即逝的瞬间,似乎该做些什么才算不虚度。
可她念头刚起,不远处的蓼花汀便爆发出大规模骚动。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刺耳尖叫划破喧嚣,随即有人高喊:“快救救我家绛夭娘子!”
下一瞬,就有穿着夜行服的黑衣人飞檐走壁,从旁边铺子的屋顶上翻了过去。几乎同时,谢澄蹬柱借力,追凶而去。
南星眉头微蹙,正欲前往蓼花汀查看绛夭状况,身旁却传来一声哀嚎。
“唉哟,疼呐,疼死我个老骨头了。”
一位老妪倒在谢澄方才借力的柱子旁,似是受了内力波及。既是谢澄惹的祸,南星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。
她走上前去扶起老妪,掏出一吊钱作为补偿。老妪脸上沟壑纵横,并未推脱。颤巍巍从旁边货架取下一顶做工精巧的白色簪花帏帽,嗓音干哑:“好孩子,钱我收了,这顶帏帽送你遮尘吧。”
南星客气回笑,顺手将帏帽戴上。
嗡——
就在帏帽落下的瞬间,风声、人声、烟花声、灯芯爆花声通通消失,万籁俱寂。
白色的轻纱遮蔽了视线,世界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。南星耳尖微动,在盲视状态下侧身,一道闷棍擦着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呼啸而过。
透过纱帘缝隙,她看见整条长街空空荡荡,先前的人潮烟火消失无踪。头顶的帏帽散发出淡淡珍珠光泽,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枷锁般禁锢了她周身灵力。
南星抬手欲掀,帏帽却纹丝不动,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。
“此宝名为‘敛春光’。”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街心响起,“非但压制灵力,更能将人无声无息拖入结界,你跑不掉了。”
南星循声回首,站在街道中央的,不是司马富又是谁?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她没去司马靖家逮他,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一个司马富,外加二十余个散修,就凭这样的配置,也敢来擒她?
“不管你是何方神圣,既然到了华京,生死就由不得你了。乖乖跟我们走,还能免去不少皮肉之苦。”司马富语气平稳。
原来他不知她是南星。既非为混沌珠而来……南星心念电转,冷笑道:“司马靖派你们来的?”是为他那位表妹出气?
司马富不置可否,挥手示意。
二十余名散修当即合围而上。一个失去灵力的修士,在他们眼中与待宰羔羊无异。
南星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素手轻抬,撩起面前珠帘,眸光如冰刃,似笑非笑道:“司马富,当日被我一缕幻影吓得抱头鼠窜,逃回老巢。如今见了正主,反倒认不出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