祂原本的计划,要尽数推翻了。
南星声音断断续续,一如往昔的平静:“那……就……一起……死。”
她的态度很坚决:如果混沌珠不离开,她不介意拖着它一起彻底湮灭。
换做旁人,混沌不信他有这份自我了断的勇气,可偏偏是南星。她前世连都天神煞大阵都敢闯,此刻绝对能做出连带着祂一并去死的疯事!
祂已经等了整整一千年,废了严鸣和皇甫曦两颗棋子,这个等了无数年才找到的、最完美的继承人,难道就要这样毁于一旦?
祂不甘心!
面对一个理智的疯子,混沌首次感到了棘手。
短暂的僵持,仿佛过去了千万年。
直到南星的力量逐渐恢复,一口气将控制权夺回大半时,那恢弘而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,带着妥协与压抑的怒火:“……你太放肆了。”
混沌思索片刻,觉得南星的愤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“被逼无奈”,她厌恶受人掣肘,而祂这种压制她思想的做法,的确有些草率。
兴许她愿意杀谢澄的,只不过得等到她真正愿意。
祂决定再等等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那股笼罩着南星的、恐怖古老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,她眼中炽盛的猩红迅速消散,周身的混沌气流也收敛无踪。
身体的掌控权彻底回归。
巨大的疲惫和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而来,南星身体一软,向前倒去。
谢澄立刻将她稳稳接入怀中。
他低头,看着怀中人苍白如纸、冷汗涔涔的脸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后怕与触动交织翻涌。
南星靠在他染血的胸膛上,气息微弱,却艰难地抬起眼睫,望进他深邃的眼底,扯出一个极其虚弱、却带着点嗔怪的弧度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
“你……是不是傻……”
话音未落,她眼皮沉重地阖上,彻底晕厥过去,陷入沉眠。
谢澄紧紧抱着她,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和心跳,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几分。他低头,看着自己胸前依旧狰狞的伤口,x又看看怀中昏睡的人,最终只是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,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些。
他莫名想起那晚的对弈,竟有些冥冥之中早有征兆的玄妙。
他算尽南星的活路,却没算准她弃子的胆魄。混沌算准他会甘愿为南星而死,却没料到南星也愿意为他搏命。
连他也没料到。
有人对人人都喜欢,相当于对人人都漠然,有人对人人都漠然,却只对一人喜欢。
从小到大,所有人都说他命真好,好到天上有地下无,他从未觉得。
可方才濒死又被救回的瞬间,他空白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——自己喜欢的人是后者,自己同时也是她的那个人,他命是真好。
“你也不聪明,师妹。”他守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,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。
来人这将一幕尽收眼底。
岁月的沉淀让他很难热烈地表达爱意,也让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本心。可此情此景,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谢澄与少年南星在相拥,他还是没能保持沉稳,不甘心地问道:“你唤她什么?”
谢澄回过头去,只见来人紫袍玉带,长发高束,不可一世。比俊美面庞更引人瞩目的,是他手中那三尺长剑。
上刻日月星辰,九龙盘亘……
轩辕剑。
与其说照妖镜是投射某段时空的幻影,不如说它可以连通时空。此刻受谢澄召唤出现在这里的,是实打实的“谢家主”,那个傲雪凌霜的谢兆光,前世的谢澄。
“你怎么还没消散?”谢澄面色不虞地打量着青年时的自己。
两人谁也没回答对方的问题。
适才受同心镯影响,吴涯替沈酣棠扛了一半儿伤。沈酣棠的太阳神火克制炎蜚的苍火,她并无大碍,吴涯却重伤避战。
谢澄孤身对战炎蜚,势单力孤,不得已用照妖镜召唤自己。瞧外表,似乎是未来的他。谁知这家伙弄清情况后,居然不帮他,而是说自己有要事在身,急忙忙要走,把谢澄气个够呛。
不是要走吗?怎么见到南星又不走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