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祥瑞之光,丰盈绵长。”
“祥瑞之光……?那就叫裕奴罢。”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,又抬眼看他,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,余晖斜照,一双眼如黑蓝色远海,浮光跃金,亮得惊人。
她手臂扬过头顶,将雪虎高高抛起又接住,裕奴惊得四爪乱蹬,她却清脆地笑了起来,语气戏谑道:“原来你的字是这个意思。”
谢澄平静的眸光几不可查地一颤,似有千言万语在唇齿间流转,最x后却只化作一句轻飘飘的、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——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南星又逗弄了裕奴一会儿,觉得这小家伙分量实在不轻,便顺手将这沉甸甸的暖炉塞回谢澄怀里,自己则迎着风,舒展手臂,伸了个畅快淋漓的懒腰,目光沉醉于荡云峰变幻莫测的烟岚云岫。
目之所及,还能隐约看见附近几座山峰上零星的袅袅炊烟,人间烟火气,隔着云海传来,竟也觉得温暖。
她望着那炊烟,忽而轻声问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问他:“做了仙首,是不是除非天下大乱,须得其亲自上阵力挽狂澜,否则此生再不能来人间?”
他抱着不安分的裕奴,颔首:“嗯。”
南星便轻轻笑了,笑容里带着点复杂的感慨:“以前觉得人间太无聊,不知何所生,一辈子也就过去了。可现在,又觉得人间很好,”她顿了顿,声音轻了下来,“也许人就是永远不知足。”
“我会陪着你,天外天也很漂亮。枕月山、落星崖、太湖……有很多地方我们可以逛。”
“难不成你也一辈子不出瀛洲?你的理想明明是浪迹天涯,当个行侠仗义的红尘剑客。”
“那是小时候的愿望,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。”谢澄眼含笑意,无比认真地看着她。
南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追问道:“何事?”
他却没直接回答,反而环视四周,说起了看似不相干的话:“千百年前,仙门未立,谢氏还只是中州诸多世家之一。得帝王青眼,特许谢氏族人死后葬于骊山王陵旁,便是荡云峰。”
“啊?”
意思是她刚在皇甫家祖坟上吃饭,现在在谢氏祖坟上赏景吗?
这些世家后人居然比她还不讲究!
“突然聊这个作甚?”她不解。
谢澄弯腰,将怀里扭来扭去的裕奴放在地下,任它立刻欢快地绕着两人的衣摆撒欢奔跑。
“荡云峰是块风水宝地,许愿应当很灵。你欠我一个愿望,还记得吗?我现在要许。”
那还是大半年前的事情,他居然一直记到现在。当时的她连唤他一声师兄都不愿,谁能想到如今两人会走到这一步,谁也离不开谁。
南星瞥他一眼,带着点小小的不服气:“给你实现愿望的人是我,要灵也是我灵,跟这地方有何关系?”
说罢,又觉得似乎对他的祖先有不敬之嫌,便抿了抿唇,轻声道:“罢了,你许。”
“那你可得保佑我所愿得偿。”
她仰起头,正对上他低垂的、无比虔诚的眼眸,风声在此刻似乎都变得轻柔,卷着几片丹枫落叶,悄无声息地环绕着他们。
荡云峰上丹枫万叶,黄花千点,回首斜阳渐远,霜天一抹霞萦。
她听见他清晰而缓慢地说:
“腊月廿三,既是黄道吉日,又合星象命轨,是个花团锦簇的好日子。佳期良遇难得,正巧——天地万象更新,人间太平无事,你我两情相悦……”
“我们成婚吧。”
第107章他只想做她的夫君
林风飒飒,也吹不弯他劲瘦挺拔的腰背,吹不散他潋滟眸中的温柔。
那目光分明含蓄克制,南星却觉得脸颊微微发烫。像是被春日最和煦的阳光一寸寸照过,从肌肤到心底都暖了起来。
秋枫似火,层林尽染,漫山遍野的炽烈色彩在他身后不断褪色,归于黯淡。
眼中天地间,唯剩他一抹浓墨重彩。
几乎令人目眩神迷。
她闭了闭眼睛:“我们还没在一起,你连婚期都想好了?”
“……你是说,我们已经心意相通,甚至同榻而眠过,但还不算在一起。”
谢澄眸色如夜潭,晦暗不明,不激她几句,她就永远那副冰清水冷的漠然样,仿佛他在她心里,跟旁人也无甚两样。
“难道在你看来,非要携云握雨才算有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