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如的胸腔里,恨意如岩浆般沸腾、冲撞。
她不能给他任何机会!绝不能再让那薄唇中吐出蛊惑人心的字句!
“不能让他开口!”
她骤然从阴影中踏出,声音斩冰截铁,打断了黄江例行公事般的逼问。
火光照亮她苍白而决绝的脸。
“必须立刻杀了他!”
她指向周凌,指尖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,“他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话!一旦让他找到缝隙,死的就会是我们!”
黄江眉头紧锁,显然不悦于计划被打破:“沈姑娘,教主的命令是……”
“他不会写罪己诏的!”
芳如厉声打断,目光死死锁住周凌,“他在拖延时间!你看他的眼睛!”
就在这时,周凌抬起了眼。
那双深邃的眸子,穿过昏暗的光线,精准地捕捉到了她。
没有愤怒,没有乞求,甚至没有意外。
那里面是一种……近乎玩味的探究,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,仿佛在欣赏一只终于亮出爪牙的雀鸟。
他的视线缓慢地、极具压迫感地掠过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,最后回到她燃烧着恨意的双眼。
一种无形的、强大的张力,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。
即便被铁链锁缚,重伤在身,他依然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,那是权力、智谋和绝对自信混合而成的危险气息。
他无需言语,只是一个眼神,就仿佛已然宣告,这场游戏的主动权,从未真正从他手中溜走。
黄江还在犹豫。
芳如却已被周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逼得几乎疯狂。
她不能再等,不能再看他用这种该死的从容瓦解她的决心!
“用刑!”
她几乎是嘶吼出来,声音带着尖锐的破音,“让他写罪己诏!或者让他死!”
她必须打碎他这副面具,必须听到他崩溃的哀嚎,必须确认这个掌控了她六世噩梦的男人,也会痛,也会求饶!
黄江沉吟片刻,终究一挥手。
两个壮汉将周凌死死按在刑架上,另一人从炭火中取出烧得通红的烙铁。
暗红的铁块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,火星四溅。
“陛下若是现在认罪,还能免了这皮肉之苦。”黄江沉声道。
周凌缓缓抬头,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,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:“爱卿觉得……朕会怕这个?”
话音未落,通红的烙铁已经狠狠烙上他的胸膛。
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,周凌的身体剧烈颤抖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,却硬是将痛呼咽了回去。
烙铁离开时,在他胸前留下一个狰狞的焦黑印记。
第二块烙铁接踵而至,这次烙在他的肩胛。
血肉模糊间,芳如甚至能看见隐约的白骨。
周凌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落,可他依然挺直着脊背,连膝盖都不曾弯一下。
“就……只有这点手段?”
他喘息着问,声音因剧痛而破碎,却带着令人心惊的挑衅。
行刑者被激怒,换上了更残忍的刑具,一根布满倒刺的铁鞭。
每一次挥下都带起翻卷的血肉,倒刺勾住皮肉又狠狠撕开,刑架上很快血迹斑斑。
周凌终于支撑不住,单膝跪地,鲜血从无数伤口涌出,在地面汇成一滩暗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