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范玉盈神色恹恹,有些昏昏沉沉,顾缜探了探她的额头道:“我去叫紫苏熬些粥,你且吃了再睡。”
范玉盈胡乱地点了点头,然等脑袋再次粘上枕头,就很快又因疲乏而睡了过去。
再醒来,已是日上三竿。
“姑娘。”侯在一旁的紫苏听见动静,忙跑过来。
“几时了?”范玉盈问道。
“已午时了,姑娘睡了近七个时辰。”青黛亦过来,说着便哽咽着掉了眼泪,“姑娘可吓死奴婢们了。”
紫苏同样眼圈通红,“幸好姑娘中的毒并不算难解,也中毒不深,原也不会有什么大碍,只姑娘身子太弱,便吐了许多血昏了过去。”
“世子爷一宿未睡,一直在调查此事,恰好半个时辰前回来了一趟,姑娘就醒了。”青黛道,“这粥大抵也熬好了,奴婢这就去取,世子爷临走前嘱咐奴婢等姑娘醒了就给姑娘吃的,胃里有了东西,一会儿也好吃药。”
范玉盈点点头,青黛离开后,她在四下环顾一圈,问紫苏,“这里是长公主殿下的寝殿?昨夜我昏迷后,发生了什么?”
“姑娘中毒倒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,这一日里接连发生这么多事,又事关陛下安危,一众朝臣进谏,劝陛下回返,今儿一早陛下已然启程回宫去了,长公主也跟着回去了,临走前特意留下了徐女官和两位太医替姑娘诊治。”
紫苏话音才落,就听外头有人喜道:“醒了吗?醒了便好,醒了便好。”
眼见苏氏和顾敏入屋来,范玉盈惊讶道:“母亲和敏儿还未回去吗?”
“你尚且昏迷不醒,我回去做甚。”苏氏坐在床头,上下打量着范玉盈,见她也有了些许精神,长舒了口气。
但思及昨夜,还是心有余悸道:“当真是吓死我了,昨夜我听到消息,和缜儿一起赶过来时,你躺在那儿,气息微弱,面上是一点血色也无,就像是……”
言至此,苏氏住了嘴,也知道说这种话不吉利,恰在此时,青黛自小厨房端了清粥过来。
苏氏拿起碗,将冒着热气儿的粥搅了搅,舀了一勺作势就要喂到范玉盈嘴边。
范玉盈愣了一下,何时享过这种待遇,她没动,反颇有些不自在道:“母亲,我自己能吃。”
苏氏躲开她伸过来的手,“唉,那毒对身子有损,你能不动就别动,好生躺着。”
听着她格外强硬的语气,范玉盈只得乖乖张嘴,任苏氏将清粥喂进她口中。
这粥没有滋味,说不上好不好吃,但看着苏氏一边喂她,一边又细心地替她擦拭嘴角,心内说不出的怪异。
像教尾羽在心尖上轻扫,生出一阵阵陌生的氧意,那氧又攀上她的鼻尖,酸涩异常。
苏氏看着自己这此时格外虚弱的儿媳,是真的觉得心疼,又怕她伤心,忙解释道:“太子妃娘娘原也想留下来的,但太子殿下手臂伤得不轻,今早听说你无恙后,犹豫再三,娘娘还是回宫了,临走前,还叫我过去,托我好生照顾你。”
自幼失母,姐姐也无法在自己身边,夫君还忙着查案,苏氏想着范玉盈才中毒苏醒,怎都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,她就赶过来了。
再怎么说,婆母也算是半个母亲。
吃了半碗,范玉盈就对苏氏摇了摇头,实在吃不下了,“母亲,事情有结果了吗,为何那汤里会有毒?”
顾敏道:“还不知呢,听闻那汤原是长公主要送去给陛下的,若是如此,岂不是有人想借长公主之手毒杀陛下,再栽赃于长公主,只是那人没料到,大嫂你也喝了汤。”
“那欲陷害之人当真用心险恶。”范玉盈感慨道。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苏氏叹声,“还有人说,陛下狩猎遇险恐也是同一群人所为。”
她恐范玉盈劳神伤身,拍了拍她的手,“莫想了,那些事都交给缜儿,你只管好生歇息。”
范玉盈颔首,乖巧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在行宫养了三四日,范玉盈才坐上长公主派来的马车,回了定北侯府。
葳蕤苑已然堆满了各种长匣木箱,其中有景贞帝和长公主的赏赐,还有范玉盈的两个姐姐帮她养身的珍贵药材,及顾老太太和二房三房那儿遣人送来的。
只不过,景贞帝的赏赐给的是顾缜,为表彰他救驾之功,而长公主的赏赐一为弥补范玉盈,二也是对范玉盈间接替她躲过灾祸的感谢。
纵然回了侯府,范玉盈大多数时候仍是躺在榻上歇息,宁太医每日一早都会过来替她把脉。
及至二月初六,宁太医见她恢复得差不多了,示意她可以停了汤药,又道:“夫人身子本就虚,此番中毒难免比旁人亏损得更厉害,可得好生养着。”
范玉盈点点头,道了谢,命红芪将人好生送出去。
听宁太医的意思,一会儿进宫回禀过她大姐姐后,当不会再日日过来了。
范玉盈蓦然想起一事,召了紫苏进来,问起府里那位刘长延刘大夫来。
紫苏摇摇头,“没听说刘大夫回来,甚至都没有消息,打他说家中有事离开侯府都快有小半年了吧,老夫人都另请了大夫,说不定刘大夫是不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