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?”谭莛姝目光晦暗不明盯着方汀,过了几秒,她越过方汀,朝三楼的露台走去。
方汀只觉得莫名其妙,按理说这会儿她就应该直接走,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,但……方汀痛恨自己那该死的求知欲,她踱步跟了上去。
三楼露台没有遮蔽,毛毛的月亮明晃晃挂在头顶,阵阵冷风吹来,方汀有点想骂半分钟前的自己。
“你说。”
方汀把外套拉链拉至脖颈处,视线从楼下草坪上的人堆里一闪而过。
“我挺好奇的,你以这种状态回谭家,他们真的能接受你吗?”谭莛姝凉凉的嗓音和着刺骨寒风刮进方汀耳朵里,她缓缓回头,神情有些匪夷所思,“你什么意思?”
方汀注视她,心底有个隐隐的猜测,但在她印象中这人一直在国外不被允许回来,或许……是知道她回来了呢?思及此,方汀不得不再次认真审视眼前的人。
不动声色观察了好久,方汀都找不到相似点,太奇怪了,怎么会一点都不像。
“你是谭莛姝?”方汀皱眉,试探着。
“还不算笨。”
谭莛姝倏然一笑,整张清淡的脸都像活过来了似的,只是笑意未达眼底。
是了,这样就和方稚有些像了,只是方汀盯着她那张脸,却觉得越看越不协调、不自然,良久,她才发现了端倪。
“你对自己还真狠。”方汀顿觉荒谬,不可思议道:“你是不是以为,只要你变成我,就能彻底顶替我的身份?你未免太天真了?”
“我不需要你来评判我的对错!”
谭莛姝讨厌方汀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,她眉峰间凝着寒意,语气不善:“难道你回谭家就没有私心?装出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模样谴责我,实际你才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。”
“你是这么认为的?”方汀问。
“难道不是吗,甘心情愿舍弃养育你十几年的方家,转而投奔更有钱的谭家,你这难道不是见利忘义?”谭莛姝哂道。
方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,忍不住冷嗤了一声,再看回去时,眸光倏地冷冽下来:“你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我?”
她上前一步逼近谭莛姝,一字一顿:“什么叫见利忘义?我告诉你什么叫见利忘义。”
谭莛姝被方汀的气势震住,不自觉朝露台边缘退了退,她唇线绷直,死盯着方汀。
“你现在和以前所拥有的东西全都是我的,是你,占用了我的身份,享用了我的资源,掠夺了我的所有,我不是见利忘义,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,你听清楚了吗?”
方汀目光如隼,唇角挂着讽意,说出的话如淬着寒光的利箭,支支刺进谭莛姝心脏:“而你,我的冒牌货。”
谭莛姝遽然抬眸,嘴唇发白。
“在明知自己假身份的同时,还乐此不疲享受着不该属于你的东西,这叫见利,而在你早已与方忠斌暗通款曲时,你想的却是如何取代我的身份,脱离你悲惨贫穷的原家庭,这叫忘义。”
“所以,你哪来的资格和我叫嚣?”
方汀伸手轻轻搭在谭莛姝的肩上,只觉手下的皮肤紧绷发硬,谭莛姝的表情也变得惨白,泫然若泣,方汀两指钳住她的下巴,语气里带着厌恶:
“收起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,我看了恶心。今天人太多,我不和你算账,改天我们再好好谈谈。”
说罢,方汀松开手,转身要从露台边缘往回走。
就在这时,异象突发,根本没等方汀反应过来,她便惊觉被一只手重重推了下,失重感从脚底袭来,高空坠落下,凛冽急速的寒风化作刀片般,生生剜着她的皮肤。
有那么一刻,方汀没有任何知觉,她视线并不聚焦,只依稀看到上方有一道人影静静伫立着。
似乎在看她。
再回神时,整个人就砸进一片温暖的水里,缓慢沉降着,顷刻间刺痛感和窒息感刹那间席卷了她的全部感知,小时候被水吞没的恐惧感,密密匝匝爬满全身。
意识逐渐模糊,方汀全身不自觉蜷曲着,闭眼之际,她好像听到了两道尖叫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