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此当时负责治水的官员选择将赤水河多抢挖出一条河道,而这条河道正是在今日的河汉府内,真宝三年,河道筑堤,拨银十万两,那封诏书的草拟是我入宫后制的第一封书。”
她的眸中有星河璀璨,“如果不找到那幅画,日后就没办法证明你是对的。”
陈子兆在那星河之中居然也能看到他自己的轮廓,“对与错,没什么要紧的。”
“对与错要紧得很。”她皱着眉。
周明空的眉目生得更偏硬朗,她的眉不够细,眼睛也不够圆,所以她一旦执着于某事,那件事就会像写刻到了她的脸上,明晃晃地摆到他的面前。
上次那个出身的争论如此,这一次关于对错的也是如此。
陈子兆忽然意识到,或许其实上一次,周明空所执着的,也只是简单的“对错”而已。
莫以出身而论,对的就是对的,错的就是错的。
他盯着她,可她已扭过了头,虽然人还被他抱在怀里,但四肢却向八爪鱼一般不停地在水里划动,寻觅着那卷被扔到水里的画。
“能执着于对错的前提是活着。”他在水流中低语。
她听见了他的话,于是她一边扒拉一边试图和他讲道理,“我和丫头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在你眼中当然是随手一捏就会死,所以我们不按你的心意拿命去成全你的计划就是错。可你今夜让官家和娴妃随意折辱是敲打和惩戒,那在他们眼中,你权柄太重也是错。”
“你看,你和我处境也没有本质上的不同,我头上有你,而你头上还有旁人。”
她冷得一直在哆嗦,牙齿都有些打战,“那在我眼中,你要杀我是错,让丫头和她哥哥送死是错,官家和娴妃指鹿为马也是错。”
“对与错是不是要紧得很?”她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,就像是自古如今流传下的道理。
他没再应话。
今夜他已将官家和娴妃对那幅画的指点和毁坏当成了必要的牺牲,他已不认为还要争什么。可周明空却在此时说,对与错要紧得很。
阖宫上下,庙堂之上,虽有人也曾为社稷肝脑涂地,也有人为黎民舍生忘死,可陈子兆却第一次见到有人将“对错”看得如此重要。
周明空的手忽然碰到了一样硬物,她将它拉扯过来,低头一看,正是那轴画。
它飞进湖水里时是打开的,两边卷轴让风一卷又叠到一起,整卷画背面落水,绢布画面被叠到中心,反而没怎么见水。
周明空抖了抖画上的水,“你的任务奖励。”
陈子兆默不作声,只是带着她和画一起泅水,到了岸边。
远处已经有影子带着人往这边赶,他忽然将自己身上水淋淋的外袍褪下,罩到了她的肩上。
周明空肩头多了一件通体湿透的衣服有点莫名其妙,他身上这件衣服好像也没比她身上的好到哪去,给她披的意义是在——?
她想把身上的衣服抖落再还回去,结果刚褪了一个角,就见陈子兆又不容分说地把外裳拽了回去。
他贴到她的耳畔,两人呼吸相闻,周明空似乎能感觉到他呼出口的热气。
“如果你还想山骨和暗棋今夜再对你出手,大可把这件外裳还我,”他的声音还是好听的,“我给他们的命令是今夜必取你性命。”
周明空退了半步,飞速把那件外袍罩到了自己身上。
四处还是一片漆黑,但周明空的视线里忽然开始飘散一丛繁盛的花瓣。
“恭喜宿主,男主好感度+2。”
“任务系统升级,可发布的任务类型升级,可发布任务数量+1。”
??
什么情况?
周明空看向面前的陈子兆,他半垂着头,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神情,既没有动心的暧昧也没有被打动的触动。
她做了什么升了他的好感度?
帮他捡了画?可这个事好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。
她完全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对了什么,总不能是今天晚上给他科普了一遍什么是“对错”吧?
周明空摇了摇头,这个最不可能了。她自己默默地给这一条予以了强烈的否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