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见他脸色一白,额上豆大的汗珠滴下,双腿失力,扑通一声跪到地上。
“夜哥!”汤圆慌忙上前。
扶他回了落月居,安置到床上,汤圆解开他衣衫查看,果真见到两条狰狞的血口,他飞快去院中打了清水,又转头去拿黄酒和伤药。
凌夜知道他要做什么,已习惯地咬上枕头。
汤圆回来瞧见,心中一阵阵不忍,夜哥就是这般心傲,疼得发抖,也不愿喊出一声来。
又过几日,凌夜养到伤口落痂,这回是直接吩咐汤圆去府外雇车,他要去一趟拓王府。
*
云倾此次虽未受伤,到底是经历险境,又凭空多出那样一段真切诡异真切的记忆,几日下来都是心神难安。
她未曾过问凌夜伤势,旁人也只当是公主动了怒,皆不敢与她提起。
云倾这几日待在房里,便时常坐在窗前,望着院中的几棵梨花树发呆,梨花已落尽,她却常是在树下,见到一个摇着竹骨折扇的男子。
他衣衫华贵,眼尾轻挑,坐在石桌旁与人下棋,半点不想理会自己。
他说要吃核桃,还要吃整个的,费了自己好多力气,却又一颗都没吃。
他举止放荡,去招惹那些年轻姑娘。
嫌弃自己不会泡茶,不让自己吃糖。
她又见到有一人,会望着自己骑装束发的样子出神。
他会心甘情愿俯下身,让自己踩在他的肩,翻越上马背。
他带着自己纵马,在天高地阔的黄沙上。
他认真听自己每一句话,不会违逆分毫……
他们不断重叠,又在不断地分离,反反复复……
云倾想得累了,便回到床上去睡,那日暑气缠人,窗外蝉声响个不停,云倾惺忪着醒来,头晕得很,恍然想起初见凌夜那日,也是如此。
她朝外唤人。
小福轻轻推开门,快步走过来问,“公主可是睡醒了?”
云倾点点头,“小福,我要吃红豆羹。”
这是这些时日来,公主第一次开口要东西,小福欣喜不已,立刻传话叫膳房去做,不多时便有人送了过来。
云倾接过,捏起小勺尝了一口,奇怪道,“怎么这么多糖?这不是我要的味道。”
小福不明所以,“公主常吃的红豆羹不就是放了糖的,这就是府里膳房做的呀。”
云倾摇头,“不是,与我搬出宫后吃的都不一样,你将膳房的人叫来,我亲自问。”
小福便又听命去传。
冯礼、惠嬷嬷,还有那膳房的掌勺师傅都到了,云倾与他问询多句,听他禀道,“回公主,是那禁军的凌侍卫。”
“起初他只做了一道,说是回报公主知遇之恩,我见他手艺精巧,所用也皆是膳房食材,验过银针便送了过来,没想公主吃得惯,他也有心,此后便日日来了……”
云倾听完,眨了眨羽睫愣在那里。
原来那些甜食,都是他做的。
难怪都没有放糖……
他说过,吃糖伤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