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说了句什么,祝宇没听清,倒是被碎了的手机屏幕吸引注意力了,片刻后,赵叙白挂掉电话,直接站了起来。
“医院那边叫你?”祝宇想都没想,“去吧,别耽误了。”
赵叙白今天忙了挺久,把事情全部安排完才走的,这会儿又要再回去一趟,他攥了下祝宇的手,语速很快:“你跟我一块去。”
祝宇“啊”了一声:“什么?”
“家属的话没事,你在我办公室里休息会,”赵叙白不松手,“咱们一起去,一起回。”
祝宇抬高音量:“我什么时候成你家属了?”
赵叙白说:“一直都是。”
祝宇从进门就在笑了,哄人嘛,表情肯定要好一点,嘴角翘的时间长了,这会有些僵硬:“真不至于,你别我把栓你身上了。”
赵叙白看着他:“我做梦都想把你栓我身上,走哪儿都带着。”
“你是你,我是我,”祝宇说,“别太极端。”
赵叙白平静道:“晚了。”
“你今晚发疯,咱俩应该吵一架的,”祝宇把手抽回来,“但这会你工作上有事,我不能跟你计较。”
两人对峙的时间不长,就几秒,赵叙白低头:“对不起,我这会得走了。”
“去吧,”祝宇点头,“门你自己锁上,我困了就睡。”
赵叙白说:“嗯,等我回来,陪你过生日。”
祝宇笑了笑:“好。”
等关门的声音传来,他才眨眨眼睛,走到餐桌旁边,赵叙白走得急,奶茶还是忘掉了,这会伸手一摸,两杯,都已经不太热了。
赵叙白走得真的太急了,开车出去了才想起来,忘记把奶茶带上,真是分神了,满脑子的都是祝宇不见了,等稍微恢复情绪,医院那边电话就打了过来,一来二去,打岔了。
等红灯的时候,他立马给祝宇发了条语音,说对不起,请把奶茶给他留着,回来了喝。
祝宇回:好嘞。
前两天急诊来了个面部撕裂伤的,十几岁的高中生,刚和朋友们聚餐结束,回家路上遇见车祸,整个人摔在马路牙子上,上唇全层裂开,鼻翼软骨外露,是赵叙白做的手术,但今晚不知发生了什么,患者情绪激动,在病房里和人发生冲突,导致伤口再次裂开,大量出血。
赵叙白赶到时,出血已经控制住了,但患者依然不配合,伤口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,他检查完,眉头紧锁:“二次手术吧。”
“我不做,让我去死行吗,”对方哑着嗓子,“再做手术也是毁容。”
这种情况不少见,赵叙白见过很多痛苦的患者,他会尽最大努力来解决困境,然而,医学不是万能的,病情的复杂性意味着部分患者难以接受预后结果,甚至产生对抗心态。
这种心理反应往往需要沟通与疏导,无论来自家庭还是医生,都必须专业,温和,冷静。
赵叙白闭了下眼睛,满脑子都是患者之前的影像报告,急诊手术那天,患者刚推出来,一个等候的家属就哭了,说大夫,我们家孩子是学播音主持的,要走艺考的啊……
另外沉默的那个是孩子母亲,红着眼没说话,安静地听赵叙白讲完,才鞠了个躬:“辛苦了。”
赵叙白能理解她,在医生看来,除了生死无大事,不管怎么样,孩子能活下来,就足够幸运。
“想好了吗,”赵叙白伸手,制止了要上前的护士,“想好不做手术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