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叙白没舍得就这样叫醒他,在小区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,心里酸酸的,又有一点点的甜,可就在这时,一辆摩托车从旁疾驰而过,车尾绑着的音响里,正放着首俗套的爱情歌曲,一下子把祝宇吵醒了。
他坐直身子揉眼睛,问到哪儿了。
“快到了,”赵叙白心里遗憾地叹口气,“两分钟。”
等车辆停下,祝宇还问了句要不要上去坐坐,尽管知道是客套,赵叙白不免有些憧憬,那句“好”几乎要脱口而出,像是答应后,就能推开那扇门,走进一个可能的世界。
千言万语,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出口。
祝宇却以为他说了。
“行啊,”这人没心没肺地打了个呵欠,“下次再聚。”
赵叙白握着方向盘,掌心潮热,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叫了一声:“……小宇。”
“嗯?”祝宇转身,身形还有点晃。
赵叙白下车,深深地看着他:“我可能……要出国几年。”
祝宇站住了,由衷道:“哇。”
“太好了,是读博吗?我太为你高兴了!”
说完,他快步过来,很热情地抱了下赵叙白的肩:“你太棒了!”
这个拥抱还带了点酒味,力气大,几乎把全部重量都挂在人家身上了,赵叙白闭了闭眼,伸手扶了对方一把。
祝宇浑然不觉,还在笑,说这是好事。
他的眼神太真诚了,没有任何别的情绪,毕竟,祝宇是赵叙白秘密的见证者,知道他为了摆脱父母的控制付出了多少,赵叙白就像一棵被强行扭曲的树,却以惊人的生命力向下扎根,在黑暗中汲取养分,向上伸展,终有一日,笔直地立于大地,枝繁叶茂,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。
若是有只小鸟累了,也可在上歇息。
不,还不够,他目前还无法撑起全部世界,能护住所爱之人不被雨打风吹。
幸好,那个人也在努力向前奔跑,向着正常的、光明灿烂的未来。
他会静静注视,陪伴。
从那天起,赵叙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祝宇。
再次见面是除夕,他回来给祝宇过生日,一路上,赵叙白都在练习,怎么能更加自然地开口,藏起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,不让对方有所察觉。
“小宇,今年过得怎么样?”
不行,太逊了,又不是没联系,隔三差五的也在聊。
“我正好回来过年呢,要不要一块吃个饭?反正除夕我也不回家……”
只有两个人的话,是不是太刻意了,他知道祝宇不喜欢男生,万一觉得恶心怎么办,要再多叫点人掩饰吗?
“真巧啊,我正在想去哪儿玩呢,你呢,有跟谁约好了吗,不然咱俩将就着一块过年吧,哈哈。”
这样似乎还不错,无论是否被拒绝,都不会显得难堪,赵叙白把额头靠在行李箱的手杆上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最终,他决定直接去见祝宇,像个因为彼此太熟悉,而忘记边界感的混蛋朋友,在大晚上拉着行李箱,敲人家的门:“真巧啊,你也在这儿?我正想去哪儿玩呢……”
这个玩笑不错,祝宇一定会笑着骂他一句,然后侧身,说来吧一块过年。
他问过的,祝宇说了在家,说了自己一个人。
可那天晚上,赵叙白按照地址,在黑暗的楼道里等了很久,也没人给他开门。
原来啊,真正的混蛋朋友另有其人,从很早起,祝宇就在骗他了,骗他自己有温暖的住处,身边是欢声笑语,日子过得风生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