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心悦于他,所以经历地动劫后余生,才会第一个想见他。
因为心悦于他,所以才会朝他撒娇,一时让他抱着,一时让他背着,一时又让他哄着吃饭睡觉暖被窝。
因为心悦与他,所以今日遇到危险时,会不假思索想保护他……
祁煊一颗心烧得滚烫,到头来反倒说不出话了,只盯着人看。闻潮落被他的眸光灼得浑身不自在,拧眉瞪了他一眼,却又顾忌着他的伤不好动手推搡。
“你是中了妖毒吗?眼神直愣愣的。”闻潮落问他。
“二郎,若此番你我能活着出去……”
“若活着出去,如何?”闻潮落问他。
“到时候……”
祁煊话说到一半,忽然噤了声,侧头看向了白隼的方向,闻潮落也透过他肩膀朝外看去。就见白隼侧旁的石头缝隙中,走出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。
小男孩走到白隼身边蹲下,伸手想摸摸白隼,又怕把对方摸疼了,于是无助地吸了吸鼻子,呜呜地哭出了声。
这小男孩,约莫就是杨大的小儿子。
那么白隼,应该是稍大一些的那个孩子。
“现在要动手吗?”祁煊并未出声,以口型询问闻潮落。
“再等等。”闻潮落也以口型回答道。
两人躲在暗处,手中都握着兵器,若有异动可以随时应变。
“呜呜呜,哥哥……快醒醒,别睡了。”小男孩蹲在地上正哭着,脑袋上忽然冒出了两根绿色的“角”。闻潮落吓了一跳,正在想那是什么东西时,却见那两根“角”上长出了树叶。
原来不是角,而是藤蔓。
方才攥住闻潮落脚踝将他从地面扯下来的,也许就是这东西。
所以这两兄弟,一个是白隼妖,一个是藤蔓精?
闻潮落怔怔看着这一幕,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害怕,反倒觉得十分奇异。他见过那只大猴子,又见过老张和杨家夫妻俩,本以为鸟妖已经非常离奇了,没想到还能看到藤蔓精。
天地造物当真玄妙。
这些妖异究竟是因何而生,又是为何而来?
闻潮落不禁想到,数百年前的文帝不问缘由,将所有妖异灭了个干净,如今的皇帝亦在效仿。闻潮落只觉得惋惜,他们竟无一人想弄清楚其中缘由。
妖异确实会伤人。
但所有妖异皆是如此吗?
“阿苗。”白隼化成了人形,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。
“哥哥!”被唤作阿苗的小男孩止住了哭声,看着地上的哥哥焦急不已。他伸出两只小手,试图拔掉哥哥手臂上插着的箭,却不得其法,反倒惹得少年发出了痛呼。
“阿苗,不能这么拔,你力气小,拔不出来。”少年痛苦地喘息着。
“怎么办?找……找人帮忙行吗?”小阿苗怯生生地问。
少年闻言瞥了一眼闻潮落和祁煊藏身的方向,眼底充满了戒备,低声朝弟弟道:“阿苗,去哥哥身后躲着,听话。”
小阿苗擦了擦眼泪和鼻涕,却未动身,反倒张开了两只小胳膊挡在了哥哥身前。显然,他方才一直都在,知道不远处的石头后躲着两个不速之客。
小娃娃不过五六岁年纪,跟个小萝卜头似的,若真要动起手来,只怕连一招都接不住。看他的神情,明明也是害怕的,眼底满是不安,可他挡在哥哥身前时,却没有丝毫迟疑。
闻潮落目睹这一幕,伸手在祁煊肩上一按,从石头后走了出来。
“二郎!”祁煊试图阻止他。
闻潮落却给了他一个眼神,示意无妨。
“不许过来!”小阿苗回过神来,依旧伸着两只胳膊,挡在受伤的哥哥和两人之间。他脑袋上的藤蔓迅速抽条,长出了足有一丈长,朝闻潮落的方向舞动着,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。
祁煊用握着短刀的手护着闻潮落,眸光锐利,像只随时会暴起的凶兽。
“我可以帮你,把你哥哥手臂上的箭取下来。”闻潮落说。
“他们是坏人!”少年沉声道:“阿苗,你先走,哥哥没事。”
“你才是坏人呢,我不是。”闻潮落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