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妄握住她的手,指尖的虚无之气与她腕间的星辉轻轻相触:“就像我们,把羁绊藏在维度穿梭的风里,走到哪,都带着彼此的气息。”
三更时分,烟花突然在夜空炸开,姹紫嫣红映亮了半边天。人群发出惊呼,星澜仰头,看见最大的一朵烟花在头顶绽开,形状竟像极了虚无之境那朵光雾共生的花。她转头撞进无妄的眼瞳,那里有烟花的碎光,有长街的灯影,还有只映着她的温柔。
“该走了。”无妄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这人间,銮驾缓缓升起,带着他们往维度屏障飘去。
星澜回头望,看见长街的灯笼依旧明亮,看见莲花灯漂向远方,看见那卖糖画的小贩收拾摊子,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回家。这人间的繁华会落幕,却在她心底留下了一片暖。
穿过屏障的刹那,她攥紧无妄的手,掌心还残留着糖画的甜:“下次,我们来看人间的中秋月吧。”
无妄低笑,指尖在虚空划开新的维度门:“好,看那轮照过千万人的月亮,是否也像此刻这般,照着我们。”
銮驾载着两人远去,身后古代人间的灯火渐渐缩成一点,而他们交握的手间,正缠着人间的暖、雾的凉,还有穿过无数维度都化不开的甜。
虚无之气织成的銮驾落在碎星渊的崖边,星澜的鞋尖刚触到地面,就被一块松动的碎石绊得踉跄。无妄伸手扶住她时,两人的指尖撞在一起,像万万年前的初次相遇——那时她也是这样,追一只偷了星符的灵狐,慌慌张张撞进他怀里,鼻尖蹭到他雾织的衣袍,满是暗礁海的潮气。
“还是这么冒失。”无妄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指尖拂过她被风吹乱的额发,动作与当年一模一样。
星澜抬头,看见他银白的长发垂在肩头,墨色眼瞳映着碎星渊的流萤,竟与记忆里那道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合。万年前她总觉得这团雾神秘又危险,躲着他走,却又忍不住被他腕间流动的雾纹吸引;如今她望着他,只觉得这双眼睛里的光,比碎星渊所有流萤加起来都要亮。
“你当年在这里养了只影豹,”星澜忽然说,脚步不由自主地往渊底走,“总偷我晒的星草,我追了它三天,结果在这儿撞见你。”
无妄跟在她身后,雾纹在两人脚边绽开,替她拨开丛生的荆棘:“那不是影豹,是虚无之境的‘逐光兽’,闻着你的星辉来的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我让它去的。”
星澜猛地回头,眼里满是诧异,随即又笑开:“我就说!那畜生怎么总往我星栖阁跑,原来是你指使的。”
万万年前她也是这样,叉着腰站在他面前,明明气鼓鼓的,眼里却藏着好奇;如今她站在同样的位置,眉眼间褪去了当年的青涩,却依旧有光落在他身上时的鲜活。
渊底的星池还在,池水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。星澜蹲下身,指尖刚要触到水面,就被无妄拉住——万万年前她也是这样,想捞池底的星石,被他拽着腕子拦下,说“这石碰不得,会缠上你的星核”。
“还是这么爱乱碰东西。”他的指尖捏了捏她的掌心,雾纹顺着指缝钻进去,在她手心里凝成颗小小的星石虚影,“现在可以碰了,我的气护着你。”
星澜握着那虚影,忽然想起万万年前他也是这样,嘴上说着“别碰”,却在她被星石的光灼到时,第一时间用雾体替她挡下;就像此刻,他明明可以直接取来星石,却偏要等她伸手,等她依赖地看向他。
流萤落在无妄的发梢,星澜抬手替他拂去,指尖触到他耳尖时,两人都顿了顿。万万年前在云海草原,她也是这样,醉得糊涂,伸手去拨他垂落的长发,却被他捉住手腕,按在怀里听了一夜风声。
“那时候你总躲我。”星澜的声音轻下来,“我以为你讨厌我。”
“是怕靠太近,虚无之气伤了你。”无妄低头,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额头,“虚无之气太烈,那时还收不住。”
星池的水面泛起涟漪,映出两人靠近的身影。没有维度规则的束缚,没有“星姬”与“少主”的身份,只有两个在碎星渊重逢的灵魂,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——她是追着灵狐闯祸的星子,他是藏在雾里守望的光,所有的复杂都还没开始,只有最纯粹的吸引,在流萤的微光里静静流淌。
无妄忽然牵起她的手,往渊外走:“带你去看个东西。”
銮驾载着他们落在当年那棵老槐树下,树洞里藏着个小小的木盒。无妄取出来打开,里面是半块化了又凝的星糖,还有片被雾纹压平的星草叶——都是万万年前她落在碎星渊的东西。
“你还留着?”星澜的眼眶发热。
“嗯。”无妄的指尖划过那半块星糖,“等你回来问我要。”
风吹过树梢,带着流萤的光和雾的气息,像万万年前那个夜晚。星澜望着他眼里的自己,忽然明白,有些羁绊从一开始就注定了——无论穿过多少维度,无论隔着多少时光,他们总会回到彼此身边,像初见时那样,心动得纯粹又笃定。
无妄握紧她的手,雾纹在两人腕间缠成环:“走吧,再去闯点祸,像当年一样。”
星澜笑着点头,跟着他踏雾而去。碎星渊的流萤在他们身后亮起,像无数个被记住的瞬间,温柔地照亮着这条从初识延伸而来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