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乔乔接收到信号,话到嘴边改了口:“没什么,就是……星语她,不太能适应住宿环境。”
黎予这才反应过来,转头望着耿星语,关切地问:“你……不习惯住宿吗?是有哪里不舒服?”
耿星语垂下眼睫,用勺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,想了一个好糊弄过去的答案:
“嗯,没什么大事,就是……神经有点衰弱,睡不惯陌生的床,不太喜欢。”
黎予看着她的侧脸,心里明白了这或许不是全部原因,但也不再追问:“好吧。”
早上那点因为可能拥有更多相处时间而燃起的激动小火苗,仿佛被这盆冷水“嗤”地一下浇熄了大半,只剩下湿漉漉的失落。
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。
就像早上还能因为可能一起住校而偷偷高兴,中午就能因为这个可能性落空而瞬间低落。
而到了下午,现实告诉她们,连这点纠结都显得多余了——
学校的安排再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。
高主任在晚自习前再一次走进教室,面色比上午更加凝重。他没有多余寒暄,直接下发了学校的紧急通知。
“疫情形势急转直下,过于严峻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为保障全体师生的健康安全,现决定:全校即刻停课,开始放假。具体复课时间,等候进一步通知。”
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,在教室里轰然爆开。全体学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,瞬间哗然。
那些来自乡镇、离家遥远的孩子更是面面相觑,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无措,呆呆地坐在座位上,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粉笔灰在夕阳的余晖中飞舞。
好在学校的后续安排还算妥当、迅速,安抚着这片慌乱。广播里很快传来调度指令,为需要远途回家的学生协调安排大巴车辆。
黎予收拾好东西,除了那个被塞得满满当当、几乎要把她肩膀勒出深痕的斜挎包,还有一个沉甸甸的纸箱,里面装满了课本和厚厚的一二轮复习书。
她看着这堆“家当”,正发愁该怎么把它们弄回家,心头却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丝冰凉的不安,像被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。
这感觉来得突然却强烈。她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——先去找耿星语。
她逆着校园里搬运行李、喧闹嘈杂的人流,朝着高一教学楼的方向快步走去。
那份惴惴不安在她胸腔里迅速膨胀,心脏跳得又重又快,几乎要顶到喉咙口。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,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:要见到她,立刻,马上。
“再快一些,再快一些。”她在心里催促着自己,脚步越来越急。
终于,在熟悉的,高一教学楼那枯萎的凤凰花树下,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耿星语背着双肩包,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,就像她上次在阶梯教室的走廊上看到的一样。
“耿!”黎予忍不住喊出声,气息因为奔跑而有些不稳。
耿星语闻声回头,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,愣了一下,随即蹙起眉,语气带着些责备:
“你怎么又跑得这么快?之前不是让你跑慢一些,又不急这一时。”
黎予在她面前站定,平复着呼吸,目光紧紧锁住她:
“我……我是想来和你说再见的。”
这句话说出来,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恋和不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