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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（第2页）

应烛难以想象，自己的父母会忘记自己，也难以想象父母用疏离的眼神看着自己，那将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心碎。

“这个关头说人道吗。”方圆的情绪也被点燃了。“命都没了说什么人道，不是你刚才提议其他人用知识灌输机的时候了？怎么不说不人道？你怎么只想着你父母和你自己？其他被遣返的科研人员也被提取了记忆，你怎么不说不人道？”方圆输出了，给应烛说的哑口无言。

“应烛你清醒一点，只有把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清除，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不会泄露，你知道让民众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会消失，世界会毁灭能造成多大恐慌吗。至于叔叔阿姨……也是没办法，叔叔是不会相信上面突然要求你在这里做遥遥无期的研究的，他在这工作要二十年了，你让他怎么相信，瞒不了了才……”

张灵帮着低声辩解道：“我们别无选择，恐慌会先毁灭人类。”

应烛机械的点了点头，有眼泪从脸庞划过，“对不起，我自私的只想着自己……是，你说的对，我爸在这工作要二十年了，他从没跟我提过这里到底有什么，你们居然怀疑他会跟外人说世界要毁灭了吗？我可是他女儿！他连我都不说，他会告诉外人吗？”应烛说完回头一一扫过几位所长，眼里是不解和控诉，然后拉开门走出去了，还不忘把门轻轻带上。

方圆说了句不放心应烛，也跟着跑出去了。

留在会议室的几人沉默了一会，眼里蓄满泪水的叶青突然抬起手，始终没打下去，汤妍握过了叶青无力的缓缓放下的手，开口道，“我们几个上了年纪的总不能把一切都丢给年轻人什么都不做吧，起码有我在他们肯定没那么害怕了。”语毕，叶青又扑到汤妍怀里大哭起来。

刘富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。

另一边方圆追上在走廊疾走的应烛，半拖半拽将她塞到了自己的车上，应烛始终一个多余眼神都没给她，一直看着窗外，好像要把车窗看穿。

方圆在车控上迅速点了几下，开启自动驾驶模式，转过头看应烛，“应烛？好吧，我知道你不想说话，但是你一会看见叔叔阿姨别太难过，这都是上面的决定。”

应烛一句也没听进去，她看着后视镜里的庞然大物，中心空间枢纽站反射的冷光在镜子里拉长，像一道把时空割裂的伤痕，仿佛也割在应烛的心里。

车窗外，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在楼宇间闪烁，悬浮的汽车在轨道上无声滑行，人造绿化带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颜色。这一切繁华有序的景象，在应烛眼里被一层虚幻的阴影蒙住。

两天前爸爸跟自己说结婚纪念日安排的事毫无征兆浮现在脑海里，还有些童年的久远记忆。

“你妈记性不好，她肯定不记得了，咱俩早点回家把房间布置成紫色的，她最喜欢这个颜色了，我陆陆续续买了一大堆东西，也不知道你妈能不能喜欢，应该会喜欢吧？”语气里满是期待，和一点不易察觉的忐忑。

应烛笑着安慰他：“爸你买什么妈妈都喜欢的，每次都能送到妈妈心坎上，不用担心的。”

应烛心里想，哪里是妈妈不记得，明明妈妈就是装作不知道，因为爸爸每次提前一个多月就暗搓搓询问妈妈有没有想要的东西。

妈妈每次纪念日还得装作很忙的样子，偷偷给应烛发信息问布置完没，得到肯定的回答再回家。

这不，爸爸前脚刚从房间出去，妈妈就过来了，看应父走远了些，才快速说了几句俩人才懂的话。“小烛，过两天，你们完事了给我发信息哈。”

应烛比了个OK的手势。

其实妈妈每次装作不知道，还要表现的很惊讶也是挺累的，不说演的像不像吧，反正爸爸看不出来。

年年纪念日还有个固定节目，看爸妈的求婚视频和结婚视频。

应烛还记得那是她四岁的时候，跟爸妈一起在沙发上看。

求婚是爸爸安排的，视频有一大半是偷偷录的，开始是应父跟应母打电话，让她到什么地方和朋友们吃饭，还让应母穿漂亮点。

应母在旁边讲解，“这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你爸要求婚了。”应烛问妈妈为什么。“不知道，就是直觉你爸要求婚。”

应母赴约，视频里的应父穿个短袖短裤，“你爸的穿搭很容易让我轻敌，我寻思着没人穿成这样求婚吧，就放松警惕了。”应父在一旁哈哈大笑，“你妈还把我说了，说这么多朋友在呢，大家一起吃饭，穿成这样像什么回事。”

视频里的大家已经吃完饭了，有个阿姨提议大家到后面看音乐喷泉散散步，大家心照不宣带着应母到了地方，把她一个人推到了前面，应母画外音，“你莉娜阿姨就在我后面捂个嘴哭，边哭边告诉我往前走，不知道的以为她嫁女儿呢。”说着还模仿起来了，给应烛逗的。

画面里，应父就站在喷泉广场的中间，捧着巨大的紫色花束，迎面向应母走来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应父偷偷换了衣服，还抓了头发。

“你爸的衣品我真没话说，就喜欢Polo衫，那天戴个半框眼镜，我承认有点帅到我想娶他。”应烛懵懂回应，“那爸爸嫁的很好了。”

应父不乐意了，“那是我本来就帅好吧。”

视频还在继续，应父走到应母面前还什么都没说，刚要深情开口，应母就低头迅速在包里掏出一个方盒子，然后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，裙子一摆单膝跪地，笑容明媚把盒子打开对着应父说道，“林锋，你愿意嫁给我吗？”

视频里爆发出惊呼和笑声，不知道谁说了句，到底谁求婚。

应父被这反向操作彻底整蒙了，给应父吓得也立马跪下了，双膝，把花手忙脚乱放到一旁，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，磕磕绊绊的说，“我……我愿意，那……那应苏你愿意娶我吗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