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由停下手上的动作,向他请安。
“奴婢见过八爷。”
经常见,很久不说话的人看着她:“今日多谢你救了胤?。”
林天由就摇摇头,拿起来抹布继续干活了:“奴才的本分,劳烦八爷前来了。”
八阿哥胤禩把手上的东西放下,落在书桌上,有轻轻的声响:“这是胤?给你的吃食,他说你肯定没吃过这些好吃的。”
林天由一阵心灵的抽搐。
再也没有话,八阿哥胤禩就准备走。
林天由说:“还没给八爷贺喜,恭喜得了良人。”
八阿哥胤禩看她一眼:“好。”
他扭头要走。
林天由走出来一步,她说:“真的不能做朋友?”
胤禩没有回头,他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他问林天由,很平和的口吻:“你觉得疼吗?”
林天由没有懂,还以为他觉得自己是嫉妒吃醋了,刚想澄清这纯洁的友情时,胤禩接着说:“每天下跪,起身,福身。”
“每天喊自己奴才,奴婢;喊别人主子,爷爷,奶奶。”
林天由也沉默地站在原地。
胤禩的背影和他脚下以及不远处的辉煌皇宫融在一起。
他说:“我觉得很疼。”
“可是这疼,他们说是我必须要承受的。”
林天由的嘴巴张开一点。
胤禩说:“后来我发现,不大疼了。”
他身后的宫女,眼里已经蓄满眼泪,只是掉不下来,像她和他一样纠结在紫禁城。
胤禩的声音仍然很平和,冷静:“不疼了,只是剩下一种痒。”
“林添釉,你呢,你疼吗?”
林天由没有说话,这就是一种回答。
胤禩于是仍然冷静地说:“我们做不了朋友。”
“谢谢你救了胤?。”
他便走了,步子很稳,是常年的皇族教育的产物。
脸色很好,好像从来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疼过。
林天由吸了一下鼻子,把抹布捡起来。
把那些糕点收好以后,她继续干起活来。
擦着擦着,她忍不住眼泪掉下来,不是为了自己,也不是为了胤禩,只是为了一个在这里跪着擦地板的人。
可能是一个宫女,一个太监,一个老嬷嬷。
也许他们的膝盖很疼,也许早就疼不了了。
他们一生中最多的日子不是面对家人,爱人,友人,不是去做自己的事业,而是跪在这宽广无际的紫禁城,日复一日看着地板,数它有几块砖头,看它到底清洁与否。
他会吐口血在这里吗,因为他是一个太监,爱上了一个宫女,被拖到那种阴森森的地方,已经受过伤的地方被重新施加痛苦,然后爬着出去,或者永远出不去。
她会不会跪在这里,想过一段艳遇,想一个良人的美艳的影,因为太孤独,就幻想有一天成为皇子的伴侣,哪怕不是正室,妾也好的,可以被打死被拉出去待客的那种妾也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