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宁问她:“怎么了?”
林天由翻身下马:“你我两个女子,太过于显眼,就算是伪装成男子,一直不露出头也是可疑的。”
玉宁想了想,看一眼那庵:“添釉,你的意思是?”
林天由走上去,牵她的马,笑着说:“我大名天由,天下的天,自由的由。我的意思是去借两顶帽子,将我们头发遮住了,留个辫子出来,假扮男人。”
玉宁深舒一口气:“好名字,那我便陪你这个天由走一遭。”
夜幕深深中,无数雪落下的声音,细细碎碎。
尼姑庵中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,也是轻轻地飘扬,都语气温柔而略有些失落。
林天由编的是她们姐妹二人原本是河南人士,来北京投靠亲戚,谁知道亲戚没安好心,居然要她们去卖身,于是才连夜逃走。
如今只是来借两顶帽子。
几位师傅原本颇为警惕,听了她们的经历,不由得也有些感慨。
如今世道,遁入深山也不过是一种逃避罢了,师傅中有人不由得想起些自己的事,便擦擦眼泪要去拿帽子了。
“二位施主如此艰辛,不若在此歇息一夜了再出发。”
“多谢师傅们心善,可我们姐妹二人心中只挂念着病重的老母,只怕是不能多留了。”
一向是孝比天大,林天由拿孝道压了下来,几位师傅也就无话可说了。
其实也是为了不连累她们,林天由是生怕宫中查出来什么,到时候追兵上来了,这些好心的师傅也要遭殃。
林天由同玉宁连夜赶路。
马踏夜雪,并肩在这漆黑的造反的夜里。
她们谁也不孤独。
第二日,清廷皇室死绝,举国震惊。
清廷满族大臣富察·马齐宣布:大皇子爱新觉罗·胤褆仍然在世。
他这个话却哄不了蠢蠢欲动的人们了。
河南彰德府城门下,两个女人终于松了口气。
这一路上因为她们小心谨慎,时常避人,没有发生什么大事,但从北京骑马赶到河南,也实在是够累了。
玉宁的骑术要差些,常常疼得她皱眉。
林天由说干脆休息上几天,她不愿意把二人陷入险境,还是赶路。
只还好她买的是两匹好马儿,不然也是要累死的。
这大冷的天,披风赶雪地走,林天由若不是在晚上歇息的破庙里闻到血味,都不知道玉宁伤到了这个地步。
大腿磨坏的血和棉裤凝在了一起。
玉宁又生性爱洁,要不是林天由死活拦着,她就要活生生撕下来了。
林天由说等到了河南,一定有热水,有草药,绝不可这么冲动。
如今是终于走到了这里,不仅仅玉宁,林天由心里的石头算是掉下来了半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