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荒村诡童,棋局暗线
茅草屋的门被拉开一道窄缝,一张苍白瘦削的少年脸藏在阴影里,眼神像受了惊的小动物,满是恐惧和深深的疲惫。他目光在陈凌岳那身破破烂烂、染着血的衣裳和一道道伤口上快速扫过,瞳孔骤然一缩,抓门板的手指头因为用力而节节发白。
两人在昏暗中无声地对峙,空气里只剩下风声和彼此咚咚咚的心跳。
陈凌岳嗓子干得冒烟,强压着逃跑后的惊慌,尽量让声音显得无害:“小兄弟……我、我就是个过路的,遇上土匪了,伤得重……就求碗水喝,歇一会儿……”他声音沙哑,话里的虚弱和绝望倒不全是装的。
门后的少年还是沉默,警惕地细细打量着陈凌岳,好像在判断他话的真假,掂量他带来的风险。时间像停了,每一秒都长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就在陈凌岳几乎要放弃,准备转身另找地方躲的时候,那少年好像下了决心。他极其轻微地侧过身,把门缝拉大了一点,刚好够一个人挤进去,同时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急促道:“快进来!”
陈凌岳如蒙大赦,不敢有半点犹豫,立马侧身闪进屋。少年在他身后迅速把门关上,并用一根糙木棍重新顶死。
屋里光线暗得厉害,只有墙角一个土坑里埋着的瓦盆中,几块木炭冒着微弱的红光,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,映出四壁黄土墙上斑驳的痕迹和房顶垂下的蜘蛛网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儿——草药淡淡的苦、柴火烧着的烟味、还有一股……陈凌岳下意识皱了下眉,像是啥东西在慢慢烂掉的味儿。
“就剩水了。”少年从角落一个陶罐里舀了半瓢清水,递过来,眼神依旧低垂,避免和陈凌岳直接对上,动作拘谨又生分。
陈凌岳接过水瓢,道了谢后咕咚咕咚灌下去。冰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嗓子,稍微缓解了身体的干渴。他小心地把水瓢递回去,趁机又仔细瞅了瞅眼前这少年。他大概十五六岁年纪,身子单薄得厉害,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,嘴唇没啥血色,只有那双眼睛,在偶尔抬起来的瞬间,能瞥见一丝被苦日子磨出来的、和年纪不符的沉静和……某种更深的东西。
“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。”陈凌岳喘匀了点气,试着套近乎,“不知咋称呼?这儿又是啥地方?”
少年默默地接过水瓢放回原处,背对着他,低声道:“叫我阿弃就行。这儿是渭水南边的废村,早没啥人住了。”
阿弃……废弃的村子……陈凌岳心里那股不安更清楚了。这名字和这地方,都透着一股不吉利。
“你……咋一个人住这儿?”陈凌岳试探着问。
阿弃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没回头,只是用更轻的声音说:“守着点东西……等人。”
守啥?等谁?陈凌岳直觉这背后肯定有事,但看阿弃不想多说的样子,也不好再追问。他的目光落在阿弃那双骨节分明、却异常苍白的手上,那双手正无意识地搓着衣角,好像心里并不平静。
体内不死丹带来的那股灼热气流还在慢慢转,修着他身上那些小伤口,带来麻痒的感觉。经过连番恶斗和逃跑,陈凌岳对这异力的感知好像敏锐了一丢丢。他试着集中精神,去引导那丝微弱的气流往还在疼的肩膀头子聚。
起初特别费劲,那气流像不听话的熊孩子,到处乱窜。但他屏气凝神,回想之前绝境里力量爆发的感受,用意念死死牵着。
忽然,那气流顺溜地流向肩头!
一股温和的暖意盖住了伤处的淤痛,效果虽然慢,但清晰可知!陈凌岳心里一震——他居然能在清醒的时候,主动引导这异力了!虽然还是弱,但这绝对是个大进步!
他压下心里激动,正要再试试,却冷不丁听到阿弃低低的声音传过来:“你身上……有‘他们’的味儿。”
陈凌岳猛地抬头:“他们?谁?”
阿弃终于转过身,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:“那些……抓你的人。那些官爷……他们身上,是另一种味儿,铁锈和血腥味。但你不一样……”他吸了吸鼻子,像是在辨闻空气里看不见的东西,“你身上……是一种很老很老、冰凉的……像石头、又像……丹药的味儿?还有一种……说不出的……棋盘似的……规矩感?”
陈凌岳浑身汗毛倒竖!这少年居然能闻出这么多东西?!不死丹?棋盘?!他到底是啥人?!
“你……”陈凌岳惊疑不定地看着阿弃。
阿弃却好像被自己的话吓着了,猛地闭嘴,后退半步,重新低下头,变回了之前那副封闭沉默的样子,甚至比刚才更紧张,身子微微发抖。
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。炭盆里的火星偶尔噼啪一下,爆开一点微光,映得阿弃苍白的脸忽明忽暗。
陈凌岳心里疑问一大堆。这少年绝不是普通乡下小孩。他那异常的嗅觉,独居荒村的古怪,守候和等待的谜,还有此刻这藏不住的恐惧……一切都指向某个巨大的秘密。
“你认得这味儿?”陈凌岳不肯放弃,压低声音追问,“你知道‘棋盘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