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枫轻轻一笑,苦得发冷,怔怔看着灵萍低垂的眉眼,忽觉胸口闷窒,内息紊乱,体内阴寒之气翻涌,仿佛一波波阴霜雪浪,从丹田直逼心脉,浑身发冷,如坠冰窟,好似连魂魄都被冻住了。
他脸色煞白,唇无血色,身子不住轻颤,青丝濡湿,贴满额角与鬓边,冷汗一层接一层浸透重衣,像被冰壳笼罩,寒意透骨。
胎儿仿佛感应到了林枫情绪的剧烈起伏,竟如巨浪翻滚,躁动得愈发厉害。
他鼓胀的肚腹下坠般沉重,每一下都牵扯着小腹深处那隐而未发的抽痛骤然成势,似有细丝扯割筋膜,直牵得腰背也酸痛欲折。
林枫强忍咳意,一手攥着心口,指尖几乎嵌入衣襟,另一手按住隆起圆润的孕肚之上,指节泛白。
他腰间一紧,疼痛像潮水席卷,整个人踉跄了一下,拼尽全身气力只勉强挺直身子,短促地喘息几声,胸膛起伏不定,每一口气都仿佛被刀锋割裂,喉中发出细碎呜咽,额上汗珠一滴滴滑落。
林枫咬着牙,苍白唇角微微渗出一线血痕,一字一顿地低声道:“陛下……请回罢。”声音沙哑几不可闻,却似决绝刀锋,在夜色与雪影之中划下一道永隔。
灵萍如遭雷击,霎时呆住,缓缓抬起头来,怔怔望着林枫,泪眼含愁。
她原本强撑的冷静瞬间崩塌,素来沉静的凤眸仿佛被刺穿,翻涌着惊惶与心痛,悄然坠下一颗泪珠。
灵萍一步跨前,几乎是带着决绝之意,猛然紧紧拉住林枫冰冷僵硬的手,不容拒绝地直直按在自己心口之上,那处衣襟因情绪激荡而轻轻起伏着。
“虞采……确是孤的血脉亲人,”她声音哽咽,仍含强撑的镇定,“可萍儿心中,唯有阿枫一人……唯你一人。”
灵萍胸中砰然急促,仿佛想用这一颗心来传达全部的深情与痛意。
林枫睫毛微颤,半晌却仍是垂下了眼眸,眉间紧锁,指尖在她心口略略蜷曲一下,可很快又虚弱地在她掌中轻轻抽动,似是抗拒着想挣脱。
“放手……”他艰难地低语,声音轻如蝶翼,不堪风雪。
林枫气虚力竭,支撑至此,已是极限,眼前忽明忽暗,天旋地转,耳边只余一片混沌嗡鸣,仿佛一切皆远离而去。
他身子剧烈一晃,冷汗似泉涌背脊,腹中胎儿又是一阵躁动,猛地扯痛那已然沉坠不堪的小腹。
林枫短促喘息几声,猝然闷咳起来,神情恍惚,眸光涣散,却气若游丝地在唇齿间颤抖着吐出几个字:“就连……雪娃娃……”
话音未尽,他便彻底失了神志,身子一软,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,直直倒了下去。
“阿枫!”
灵萍心胆俱裂,惊骇大叫,连忙扑过去一把林枫接了个满怀。
她将他瘦削纤长的身子抱在怀中,只见林枫紧蹙的眉心间冷汗密布,脸色惨白,眼睫轻颤,双唇微张,呼吸细弱,胸口起伏几不可辨,整个人近乎触手如霜,已然昏厥过去。
灵萍抖着双手将他拥紧,眼中再也压不住的惊惧与自责翻涌而出。
“阿枫,阿枫!”她将林枫打横抱起,一声声急唤,唇边满是颤意,喉音都要碎裂。
他的身子极轻,蜷缩着,像一片卷曲的枯叶,隆起的孕肚在灵萍怀中不住凸起鼓顶,压得她心口发颤。
灵萍疾步奔回内室,紧拥着的人却仍旧一动不动,无半点声息。
帷帐一卷,炉香未熄,榻头榻尾已有四五个手炉,她将林枫安置好,手掌微抖地替他盖上锦被,又立刻褪去自己满身雪意的外袍,俯身将林枫轻轻抱入怀中,霎时便觉一股寒意透衾袭来——
他身上竟冷得仿佛自血骨中渗出冰雪。
林枫脸上血色尽失,双眉紧蹙几乎拧成结,冷汗如雨,满头青丝贴在额角,一缕缕垂下,好似雪夜中沾霜的墨缕。
他咬着牙关,唇上微微泛起血痕,呼吸急促沉重,胸膛起伏不定,似风中残烛。
林枫整个人缩成一团,双腿蜷曲,身子不住轻颤,一手死死攥着心口,指节泛白,另一手紧紧按在左腹下侧,手背满是细汗,指尖略抖。
“阿枫……阿枫!”灵萍几乎失声,掌心覆在他额上,只觉滚烫如火,又湿漉似冰,几乎辨不清是发热还是发寒。
杏二匆匆入内,箭步上前,俯身取脉,指尖方触林枫寸关尺,便猛地一顿,脸色刹那间凝重——
他脉象浮躁跳脱,仿佛惊禽扑翼,又虚弱紊乱,像涸流中一缕断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