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仔细看它的脸。”
这乌龟在水中慢悠悠地划动,待到它朝玻璃缸壁游来,杨喻绮俯下身,正好与它打了个照面。这乌龟的长相确实别致,鼻子活脱脱像个小猪。
“这叫猪鼻龟。”赵霖在一旁科普。
杨喻绮觉得还蛮有意思的。
看着它,不禁想起了以前在海龟岛一起放生的那只小海龟。
“也不知道那只小海龟现在怎么样了?”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。
“按生存概率算,大概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,它现在还在海里游着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它还是比很多同类要幸福多的。毕竟从孵出来到回家的这段历程,是受人类保护的,有太多的幼崽都活不到这个时候。”
不知是不是学生物的缘故,赵霖在讲述自然界这套生存法则时,总带着一种抽离的、不加修饰的客观。
她想起了以前他在夜观昆虫的时候,提及蚕蛾那稍纵即逝的寿命时,那番颇为哲思的关于生命本身的话。
这是不是一种他骨子里自洽的源头?
她看向赵霖,不禁对他充满着一种好奇。
“你说,你懂这么多东西,会不会有时候反而对这个世界感到悲观?”
赵霖道:“悲观谈不上,只是少了一些执念吧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想想看,自然界在没有人类的情况下运转了数十亿年。人类出现至今不过几十万年,工业革命更是短短两三百年。”他的声音平静,“某种程度上,人类文明史就是一部不断打破自然平衡的历史。执念太深,总想着征服和改造,才会陷入困境。”
杨喻绮追问:“那你研究这些,看到那么多生态问题,会不会有无力感?”
“可以换个角度看。”赵霖看向她,“正因为了解,才知道从哪里着手。能做一点是一点,总比什么都不做好,对吧?”
杨喻绮又发现了他的一个特质:“你还挺想得开的。”
“同件事,总是往坏处想,不是找虐么?”
这话仿佛说到了杨喻绮的心坎上。
这说的,不正是她吗?
“人生在世,也就短短这些年,活着无非就是开心二字。”赵霖故意用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,“杨老师,我说得在不在理?”
杨喻绮忍不住扯了下嘴角:“是是是,赵大爷,您说得都对。”
从超市出来,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已经亮起了彩灯,水柱随着旋律起伏,吸引了不少人驻足。
“你要去拍照吗?站过去,我给你拍几张。”赵霖停下脚步。
杨喻绮一阵扭捏,但她确实是想去的,毕竟今天穿得这么好看。但是又有小小的顾虑,“我担心有人认出我来。”
赵霖道:“那你戴着帽子拍,不会有人注意的。”
杨喻绮走到喷泉前,找了个人少的角落。赵霖举起手机,甚至半蹲下来找角度:“随意动就好,我抓拍。”
她试着摆了几个姿势,便小跑回来。赵霖还蹲在原地检查刚拍的照片。
“怎么样?”她凑近。
赵霖给她看了几张。
杨喻绮眉头轻轻蹙起——
实在算不上好看。
主要是上次生日他抓拍的那张神图,把她的期待值拉得太高了。
“这里光线不好。”赵霖解释。
“你倒是只会拍小动物。”
“你不是动物?”他挑眉,语气自然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杨喻绮送他一个无语的眼神,“你还是别说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