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宇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欢送了他好几次了,就听孟京阳终于又开口:“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么?”
怎么还如此的怏怏不乐。
孟京阳虽然没有说出下半句,但聂宇全都听懂了,怔愣一下后心绪又有了起伏。
“是因为我蠢,笨,对不该有的人还有所期待。”
仿佛是发泄情绪一般,聂宇突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。孟京阳对此当然有些意外,他侧眸看她一眼,不及他说什么,聂宇忽然反应过来,后悔吐露心声了,抬步就要走。孟京阳迟了两秒才出声叫住她,聂宇停住脚步,回过头看他,神情中有憋不住的恼怒和委屈,她不明白这个人怎么没完没了了。
孟京阳瞅着她,觉得自己刚才那句形容里还得加上一个—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。他微微失笑,越过她向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走去,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,取出一样东西来,递给了聂宇。
聂宇没接,小心审视着问:“这是……?”
“没下毒。是别人送的一盒白巧克力,我不爱吃甜,送给你吧。”他说,“不都说吃点甜食会心情好么?”
孟京阳说完将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里,短暂接触的那一瞬,犹如触电。聂宇脑子果然短路了,等回过来神的时候,孟京阳已经驱车离去。
聂宇:“……”她竟然被他给安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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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后,无论是蒋晓先还是聂宇,都不提那天中午发生的那件事了。不知前者是在顾忌什么,但聂宇肯定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关于“舅妈”这个称呼的争执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,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。
当晚,在家里人都睡下之后,聂宇偷偷从床上爬起来,将她收在书桌中的那盒巧克力取了出来,悄悄地品尝了一块。是很甜,而且丝毫不腻,非常符合她的口味。聂宇于是又尝了一块儿,任由甜味在唇齿间化开,心情似乎也轻快了许多。
还挺有用。她想。
之后,聂宇照常准备着自己的考试,而蒋晓先在短暂的安分之后,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派头。看得出来,那天的失败对她来说是个打击,但归根结底是场口水官司而已,至于这样?
“你懂什么!”
如果蒋晓先知道聂宇心中所想,定会这样反驳回去。在这个院里,输给谁都比输给孟天音好,她跟她可是生来的死对头。
也是在蒋晓先重新抖擞了精神之后,聂宇才从她那里详细地了解了孟天音其人,得知她是燕城军区司令员孟静东的女儿,现年不足十八岁,却早以高分考入燕大物理系就读两年。这样的人物,放在哪里都是天才少女的级别啊。
聂宇大为震撼,想起那天那个跟蒋晓先拌起嘴来气势十足的女孩儿,觉得跟“天才少女”有些对不上号。如此热衷于人间的纷纷扰扰,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儿太接地气了?
“就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学习都比我好,所以是个人见了我俩都夸她不夸我,好像学习好就能代表一切似的。她那个人你也见过了,性格恶劣的要命,可是大家都夸她可爱呢。她可爱吗?”
蒋晓先气鼓鼓地看着聂宇,聂宇在心里默默给出答案:是比你可爱点。
“因为有她,我从小就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,你说我怎么能不气?”蒋晓先黯然神伤道。
“那你就努力一把,争取超过她啊。”聂宇不解,这道理不很简单嘛。
“说你傻你还真傻,你让我在学习上超过孟天音?那我不如直接去跳护城河重新投胎好不好?”
看来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。
聂宇没忍住笑,说:“那你就干脆投降,承认她比你优秀,不和她比了不就好了?”
“没门!”蒋晓先斩钉截铁道,“再说了也不是我想比的,是别人非要把我俩放一块儿,我能怎么办?”
那还真是难办。
聂宇也叹了口气,感觉蒋晓先有点惨。有的时候,她的痛苦不是自己造成的,而是别人非强加给她的。当然,在能力范围内没有努力做到最好,也是造成她“高不成低不就”境地的重要原因之一。人可以不跟别人比,但不能不跟自己比。
“反正,孟天音是我的天敌,你是我表姐,要站在我这一边,不要搭理她,听见没?”
蒋晓先气势汹汹道,聂宇没理她。
她可以不理孟天音,但绝不是因为蒋晓先,而是在她看来,孟天音根本没有搭理她的必要。所以,她也不必妄想了。
聂宇就此歇下了心思,却不料在这之后的第二天,事情就发生了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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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日午后,又是聂宇惯例的休息时间,在午睡过后,她拿上装备来院里的游泳馆游泳了。
刚下水游了没两圈儿,馆子里又进来一个人,穿着一袭浅粉色泳衣,整个人看上去细瘦高挑,四肢修长。聂宇在泳池边停下,摘下护目镜仔细看过去,认出来来人是孟天音。她稍稍意外了一下,才用手去擦脸上的水。
孟天音正在池边做热身运动,结束之后准备下水时看到了在泳池一侧冒头的聂宇,颇有些意外和兴奋地向她跑了过去。
“哇,是你诶!刚是你在游么,你竟然会蝶泳。”
刚才进来的时候,孟天音看到有一具纤细白净的身体在水里如鱼儿般畅游,泳姿正是她唯一还没学会的蝶泳。当时她意外地被两个跑闹的小孩儿给转移了注意力,等再去看的时候,已经找不见人影了。
聂宇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,微微一笑,没接她的话茬,只是说:“你也来游泳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