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信。”聂宇说,“出尔反尔的事儿您也不是没做过,到时候您真要心疼孙女了,我又能怎么办呢?”
“你——”蒋铸竟没想到,自己有一天能被一个毛丫头给拿捏住。
“这两件事能一样吗?我还没老糊涂到这种地步!”缓了又缓,蒋铸终于攒出一口气,丢出来这样一句。
聂宇没吭声,看着她的亲姥爷,眼泪缓缓流了出来。
“说到底,您还是不肯,是不是?”
“已经够难堪了。”蒋铸难得头疼道,“真要闹出把人赶出家门的动静,我还要不要在院里做人?家庭不和到这种地步,你以为对你好吗?”抬眸看着聂宇,他叹口气说,“小宇,或许你奶奶没让你受过这种委屈。但我跟她不一样,做不到完全偏向你,这点我也不妨跟你说明白。”
终于逼出这句话了,她这样不依不饶,不就是想看看蒋铸被逼到一定程度会选择谁吗?现在看来,他没有选择她,也没有选择蒋晓先,而是选择了他自己,选择了他的面子。这样的人,让她如何敢放心依靠呢!
聂宇又哭又笑了两声,然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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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几天,蒋家无人再提及此事,仿佛是打定主意等谢静芳出院之后再谈。而聂宇也安静了下来,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。
在谢静芳住院第四天的时候,孟京阳带着孟天音来探病了。聂宇亲自接待,寻了个差不多的时机,她让孟京阳跟她出去一下,去楼下收费处处理先前帮忙垫付的诊费事宜。
除了聂宇和孟京阳之外,无人知晓这是她找的一个借口。孟京阳抬眸瞅她一眼,在她略显心虚的注视下,跟她一同走了出去,去了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。
“老太太没再有别的问题吧?”
这几天住院的目的主要是进行一个大排查,看是否还有其他诱因。孟京阳心里清楚,才如此问道。
“没,就是血压有些高,以后出院要注意了。”聂宇轻声说。
“好。”
孟京阳应一声,却没问她究竟是何事导致了谢静芳的病发。聂宇心中充满感激,却又有些好奇。
“那天你不是带着天音天放他们去滑雪了吗?怎么又——”
这在聂宇心里始终是个迷,现下终于问了出来。
孟京阳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停下了脚步,面对面直视着她。聂宇的心跳仿若突然漏了一拍,但她稳住了自己,没有躲避他的目光。
“那天心情忽然不太好,就打发小戚带着他们去了。”
孟京阳云轻风淡地回答道,聂宇听了脸颊微热,她心想:该不会是因为她吧?
有部分她的原因吧,更多是因为孟京阳忽然觉得心思杂乱,怕走山路开不好车,便把任务交给了警卫员小戚。
“聂宇——”
孟京阳轻唤她的名字,不等他说什么,就见聂宇忽地抬起了头,目光异常明亮地与他对视,整双眼睛闪烁着,仿佛是有话要说。他见状不禁噤声,耐心等候着。
“孟—京阳,那天在冰场旁你的提议,还算数吗?”
聂宇微颤着声开口,孟京阳与她对视,似是明白了什么,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快了几拍。
“当然。”他说,“不过我要的是婚姻,不是什么暧昧关系,这一点我要再跟你明确一下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聂宇飞快地接话,缓一口气后,又说,“我可以,我答应。我现在需要你,你可以在别人都不理会,孤立甚至抛弃我的时候,站在我这一边吗?”
她这样问着,眼眶里忽然盈上一层水雾,泪珠迅速地由眼角处滑落。见孟京阳似有一瞬的怔然,她又赶紧解释:“我不是完全让你丢弃原则,我只是——想让你给我最大限度的偏心,连同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保护,我都要,可以吗?除了你之外,我再也、再也不想哀求任何人。”
聂宇还是哭了,为自己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感到伤心。但是,是孟京阳,这个人是孟京阳,这又让她感到安慰。
孟京阳想,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,这个女孩儿答应嫁给自己的时候,是哭着的。而这样的泪水,是绝对称不上喜极而泣,它是苦涩的。
“聂宇。”孟京阳终于出声,见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,他连忙解释,“可以,当然可以。我没有立刻回答你,是因为——”
是因为他在那一瞬间受到了很大的触动,竟也品味到了几分来自她的涩然。
然而孟京阳忽然不想解释了,他轻轻拉过聂宇来,将她拥入了怀里。
“好了聂宇,不哭了。”他温声说,“你专心照顾你奶奶,剩下的事交给我,我们说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