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寂任由他抓着,装作无辜道,“我怎么了?”
郗绍眉头紧锁。女子清誉重要,他不想用任何带上狎昵意味的词汇去形容她,可温寂的行为分明超出了一个矜持贵女该有的界限。
而且,她之前分明那般抗拒他的靠近,为何突然…
她就像在面对贺彦修的时候一样,给他一点甜蜜的补偿。
可他所做的,并不是为了换取这些。
他并不认同温寂说的那些话,也不想让她在自己身上践行。
郗绍眼神深幽,温寂却突然笑了。
那笑意很轻,浮在嘴角,像清晨落在花瓣上很快就要蒸发的薄霜。
她的带着点认错般的乖巧,“好吧,世子,我错了。”
她轻轻挣开他的手,将那块已沾了药酒的素帕塞进他掌心,“弄脏了,世子带走吧。”
丝帕柔滑微湿的触感,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,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。
郗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,试图从那平静的眸子里找出她异常行为的蛛丝马迹。
“郗绍。”
温寂任他看着,半响,终于决定保住一块美玉的贞洁,不再戏弄于他。
她进入正题,坦诚道,
“其实,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。”
嗡的一声,郗绍脑中有刹那的空白。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将那方微湿的丝帕攥得更紧。
见他面上浮现出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,温寂问他,“贵女都喜欢在帕子上绣自己喜欢的花,你喜欢我,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?”
郗绍一怔。
温寂道,“可我却知道你喜欢紫色的鸢尾。”
她笑了笑,嘴角带上了一点嘲弄。
“你喜欢我,却只喜欢那个看起来需要保护的柔弱的表象。事实上,我刚才对你做的那些都是出于本心,可这样的我,反而让你不适了,对吗?”
没有。
郗绍在心里回答,他只是觉得,那些亲密的事情,是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的。
温寂站起身,好让他能清晰的看清自己眼底那点讽刺。
“你觉得我脆弱可怜,就想护着我,看见我可能不自爱地与人交易,你又生气,但事实上,那些脆弱,大半是装出来给你看的。”
顿了顿,她道,“因为我知道高高在上正直无比的世子,最吃这一套。”
她站在郗绍面前,身后枯草覆地,池塘也结了寒冰。
冷风吹的她耳垂下的玉坠轻轻晃动,眼中有太过明显的冷意,和刚才关心他的温柔天差地别。
郗绍没有说话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猝然压住,沉甸甸地往下坠,带着一种闷滞的,近乎无措的钝痛。
温寂突然觉得自己可恨了,只是她实在不想再接受他那些关心了,和郗绍在一起,就好像每时每刻都要提醒自己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一样。
然而即使她偶尔会被自厌的情绪压弯了腰,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有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