莳栖桐等待洛肃岚走到近前,才回道:“无碍。”
虽然听到她已回复无碍,但洛肃岚眉头仍然皱起,脸上忧虑未散,直到他环视莳栖桐一圈,确保她确无大碍,才舒展眉头,含笑回应:“既是一叙,他为何会让姐姐落入此境地,这未免太过失礼。”
说罢,他伸出手臂,示意莳栖桐搭上。
莳栖桐摆手,示意自己无碍,抬手示意洛肃岚向前走去,同时含笑揶揄道:“不必担心,我又非落入龙潭虎穴,此处也只是雾大障眼。”
说话间,两人已回到月明楼前。时候已晚,楼中筵席已散,行道上车水马龙,车马辚辚声淹入人潮。就在这片喧哗中,莳栖桐却感身后一阵冰冷,几道视线于暗处窥伺。
两人对视一眼,洛肃岚便了然莳栖桐的忧虑。并非是莳栖桐杞人忧天,而是此情此景,正宜浑水摸鱼,若贼人趁机而入,两人又有何处可遁?
不料洛肃岚勾唇一笑,示意莳栖桐随他步伐,朝别处走去。
进入一光影明灭处,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暗处,两道身影对洛肃岚抱拳行礼后,踏入光影之下,而洛肃岚回眸,唤过莳栖桐,与之一道踩过光影交界,步入暗处。
与两人交错后,莳栖桐乍感暗处凝望的眼神瞬间消失。她望着洛肃岚从容的背影,若有所思。
穿行过巷,几度辗转间,两人来到一处幽巷,巷子中冷冷清清,将喧嚣人声隔绝在外,只隐隐听得车马喧哗。而在巷子正中,一架低调简朴的马车已静静等候良久。
洛肃岚抬手示意莳栖桐上前,“姐姐请。”
莳栖桐也未推辞,她抬步上前,掀帘上车,径直往内走去。
洛肃岚也没想着隐瞒莳栖桐,他与暗卫们的交谈也落入莳栖桐耳中。
“大王,布置已妥,今晚,或可一网打尽。”
“哪两人落入何人手中了?”
“分别落入淮安王与信国公手中。”
……
等两人交谈声止,莳栖桐才回神观望车内布置。虽然这马车从外看着不甚起眼,但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淡雅暖香缭绕鼻尖,渐渐驱散莳栖桐周身寒意。
她寻了窗旁的座位,理了理裙摆,径直坐下。片刻,洛肃岚掀开车帘,踏入车内。
洛肃岚看出她有话要说,便坐到她对面,示意她可尽情发问。
“对今晚的风波与岘山李雄的关系,大王有何看法?”
洛肃岚却未急着回答,只令马夫驱动马车后,才缓缓道:“想必姐姐已经知道……”
余音被车轮碾碎,散入夜风之中。
不起眼的马车穿街过巷,一路朝平康坊奔去,将月明楼的刀光剑影悄然抛掷于身外。
在月明楼的刀光剑影之外,一人抱拳行礼道:“大王,跟丢了。”
被唤作大王这人站在阁楼高处,目光略过近处刀光剑影,抬眸凝望灯火渐暗的越宁城,缄默不言,并未答复。
见此,回答的男人打了个哆嗦,仿佛被这人周身冰冷的气刃中伤。他等待许久,见对方并不打算回应,他闭了闭眼,补充道:“明明我们的人潜藏暗处,无人能察,但不知为何,却被她们察觉。一个晃眼间,她们便金蝉脱壳,用替身来混淆视听,甚至,替身遁逃前,还给大王留了一句话。”
那人微微回头,夜风扬起他的衣袖,掩盖了他的眼神,男子只听得冰冷的一句:“什么?”
男子思虑再三,缓缓道:“棋手是谁犹未可知,但棋子是谁却已昭然。”说完后,男子悄悄低下头,生怕触了对方的怒气。
但那人不怒反笑,良久,他笑意尽失,眸中寒光乍起。
一个时辰后,莳栖桐回到了太傅府。见洛肃岚车驾远去,她脸上笑意乍失,转身回头,抬手推门,准备进入院中。
但令她没想到,院门却先从外打开,莳栖梧静静站在门后,凝望着她。
莳栖桐率先开口,呼唤道:“哥哥。”
莳栖梧并未回应,垂头瞥了一眼她裙角的血迹,提醒道:“你先洗漱一番,便随我去见母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