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双,无论你们怎么想她,无论她有多少缺点,无论她是不是虞姑姑的女儿,她都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。”他见司无双肩头微微颤动,虽心有不忍,但既然都说了,便只能把话统统讲清楚,
“为兄并非要你理解我的感受,只是想让你明白,这种事情…强求不得。待钱塾捻之事办妥后,我便将诸般事务全权交与锋三叔,不必再为我和兄弟们间的问题担心…若是还有人要强加干涉,我也只好从此在你们眼前消失。”
司无双听后将烈酒大口大口的灌入嘴中,却有多半撒在了衣衫之上。心下想着世事弄人,她本以为自己与思鸿算是青梅竹马,天造地设的一对,却直到那日才知有虞怀素这人。
若是这般论起,虞怀素早早便与思潇离义结金兰,那思鸿与虞音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,才是在奔赴宿命的约定。念及此处,不由低声道,
“偏我来时…不逢春。”
思鸿听得这句,心中百转千回,好生过意不去,但也只得缓缓退下,好让她冷静冷静。
出了司无双房门,他游游荡荡堆坐在廊间墙边,回想这十余年来与司无双的点滴往事。纵是自己问心无愧,可也终究如同虞音所料,不知何时让她生了误会,想到此处,左右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。
忽闻身旁不远处轻笑一声,“怎么?平日挨的打还不够?”
听见这熟悉的声音,思鸿不知是被自己打的还是怎地,登时晕生双颊,可也好似心中终于有了着落,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之感涌上心头。
虞音将他拽回屋中,按在榻边,笑道,“地上这般凉,你自己坐在那里干么?一副愁眉苦脸,晦气的模样。”
思鸿轻声道,“我以后甚么都听你的,你的直觉当真准的可怕…”
听他这般说,虞音反倒敛去笑意。她知道思鸿已同司无双说清楚,刚才躲在那打自己,也定是在责怪自己无知。而此时他虽然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可心中却是难过已极。
定定看了他片刻,便将他轻轻揽入怀中,不停的抚顺他脑后青丝。
思鸿一头埋进她怀里,只觉阵阵酸楚涌上心头,十余年情同兄妹,而今怕是再难回到从前,
“我们还是走罢…”
“嗯,几时动身?”虞音问道。
“明日天不亮我们便动身。”思鸿想了想,又道,“不行,若要离去,应该此时趁着她饮了酒才好,若不然等她恢复过来,我们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。”
计议已定,二人带上行囊,悄无声息的不辞而别。
连夜行出二三十里,寻了一处林间歇脚。前面好大一颗古树,将轻雪挽风放去自寻夜草,虞音带思鸿跃上枝头,见他神色有所好转,不由暗笑他这般狼狈。
思鸿坐在她身侧,瞧出她唇边带笑,便也跟着笑道,“有何喜事?”
虞音轻哼一声,“还不如当日让我去宰了那群臭和尚,绕来绕去,不还是要我亲自动手?”她瞧了眼思鸿,又笑道,
“你看看你这倒楣样子,想得甚么计策,自己白挨了顿打不说,跑这么远又丢个妹子。你跟了我,便没走过运,你说你图甚么?”
“我…我跟主人岂是有所图?能和主人在一起,就已用尽我所有的运气了。”思鸿低声道。
虞音浅浅笑了下,“算你想得明白。”
思鸿正要再开口,却被虞音按住,“别说话,有人来了…”
等了良久,但见北面行来十余人影,夜间看不大清楚,这些人也在附近寻了处休息,二人当即屏息细听。
其中一人说道,“刚才明明看见走过来两匹马,怎地转眼就不见了?”
旁边一人叹道,“唉…还以为捉到两匹马能有了活路,谁知老天又在捉弄咱们,这可如何是好啊?”
先前那人劝道,“莫要着急,一会咱们再找找,说不定那马见咱们过来,躲到别处去了。”
思鸿看了眼虞音,知道她视轻雪如同亲人,眼下这些人既然要捉轻雪,她定然恼怒,生怕她冲动行事。
不料虞音动作总快他一步,不待他阻拦,已倏地抽出长剑纵身而下,月光下真如一道白练般,直向那十余人刺去。
这些人只道夜间现出白色鬼影,吓得魂飞魄散。她身法极快,转瞬间便已欺近十余人之身,未给他们过多时间反应。
可这一惊之下竟有孩童在内哭了起来,虞音临近看时方知,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寻常百姓,可方才要偷马确是不假,当即剑指喝问,
“敢打我马的主意,不要命了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