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在的这些年里,这个孩子到底受过多少委屈,吃过多少苦?
沈青染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,心脏简直要被巨大的痛苦撕出一个缺口,泪流满面,痛得喘不过气:
怎么办啊,我们家安安吃了那么多苦,那么小就没有妈妈在身边,受了那么多委屈。
该有多羡慕其他孩子啊?有父母可以依靠,有父母可以撒娇。
安安什么都没有。
怎么办啊。
沈十安从一开始的慌乱不知所措,慢慢地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他抱住沈青染,像沈青染每次安慰他那样,轻轻在这个实际年龄也很年轻的女孩头上摸了摸:
“没事的。妈妈已经回到我身边了,所以都没事的。”
眼泪的确是发泄情绪最好的途经之一。那样痛哭过一场之后,沈青染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,在宴席上非常放松,听其他人讲安安长大后的故事,也给其他人讲安安小时候的故事。
沈十安一直在笑。
从妈妈回来之后,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。
如果说沈寻弥补了他人生中的缺憾,队友们软化了他冷漠尖锐的棱角,那么沈青染的复生,则让他彻底打开了那层坚硬冰凉的盔甲,露出最温和柔软的内在。
这样的沈十安沈寻从来没见过。
怎么说呢。
就让人很想亲一口。
所以沈十安中途离席的时候他就跟了上去,在卫生间外面把人给拦住了。
沈十安今晚喝了不少,没有刻意运功抵挡,此时带着明显的醉意。刚洗过脸,睫毛还是湿漉漉的,漆黑的眼睛像是夜色中氤氲着雾气的湖泊,吹一吹,便泛起涟漪。
沈寻眸色深沉。本来只是想亲一亲,现在却想额外做点什么了。
大拇指在他湿红柔软的嘴唇上用力揉了几下,正要少儿不宜,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脚步声。
身体的反应速度远比脑子快。他握住沈十安的肩膀一把将他转了个面,同时后退半步站得笔直:“我就说我比你高你还不信,非要比,看我没骗你吧。”
然后像是刚看见走廊转角处的沈青染一样,十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:“妈妈,你也来上厕所啊?”
沈青染笑眯眯的:“是呀,你上过了?”
“嗯,刚上完,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好呀,去吧。”
被迫面壁的沈十安:“……”
扶了扶额角,头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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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青染和顾先生都在别墅住了下来。时隔数十年重获新生,沈青染对于一切都充满了好奇,而顾先生则为她充当专属导游,陪着她在基地里到处逛,每天形影不离,片刻也不愿让她离开视野。
对于沈十安而言,这种亲眼目睹父母重回十八‘九岁陷入热恋的经历十分奇妙,像是意外参与了一段本不该有他的时间历程,有时候还会产生一种身份上的错位感:好像他才是大人,而沈青染和顾先生才是孩子。
但沈寻对此颇为不屑。他可记得清楚着呢,当初就因为他太黏着安安,顾先生就背着他给安安上眼药,说什么一段正常关系该有彼此独立空间,结果轮到自己,还不是一样?
呵,诡计多端的双标老男人。
于是这天趁着沈青染没出门,便状似不经意道:“妈妈,顾先生之前当基地领导人的时候可忙了,日理万机,好多事情需要他拿主意,这次复活,我听说管理层有不少人都希望他回去主持大局。”
沈青染立刻对顾先生说:“你如果有正事要忙那就去忙你的,不需要每天都陪着我,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了,而且还有安安和寻寻在呢。”
“不忙不忙,我一点都不忙。”顾先生赶紧道:“我早就已经卸任了,现在那些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,我就想陪着你。”
沈寻继续拱火:“唉,那是有点可惜。我听别人说顾先生的民望非常高,如果重新参选,肯定能顺利当选再创辉煌,以后就能名垂青史了。对吧妈妈?”
沈青染想了想觉得有道理,“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。你以前最大的梦想不就是靠自己做出一番成就吗?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,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?不行,要不然你还是住回顾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