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疼吗?”
在他看来,死亡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。新生的代价是被他人杀死,他已经沉溺在死亡的警示中。
可是灵魂呢?
被割裂的痛苦,是那么不值一提吗?
就算换了个世界,就算被这个破烂的世界保护着,那种存在于灵魂深处的苦痛不应该被忘记才对。
“记不清了。”
在这一刻,费奥多尔终于明白了,自己在面对什么样的怪物。
原来是这样啊。
原来是这样啊!
“别撒谎了!别因为那种痛苦与现在的生活相比不值一提就试图遗忘!”
费奥多尔的身体紧绷,他将手狠狠地伸进那团黑雾,用力地搅拌,仿佛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让他泄愤。
“这样呢?明明你的灵魂只要被触碰,你就会产生痛苦的反应。那种苦痛如同海浪一样,一波一波地吞噬你。”
他像是在教导着一个后辈,又像是在痛斥着他自己。
“明明那种痛苦一直被你记起,明明只要是你独自一人的时候,那种存在于大脑深处的警告就会浮出脑海。”
你为什么不会喊呢?为什么不会叫呢?为什么……
不会选择向别人求救呢?!
明明错的不是你,而是整个世界!
是世界病了,是世界需要治疗。而你,只是一个医生,你只负责拿起那对操控着所有人的“手术刀”。
费奥多尔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。最重要的是,他的动作幅度不再那么大,而是轻柔地用双臂环住那团黑雾。
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。所谓的“怜惜”居然出现在他的身上。甚至这种情绪以他的双臂作为锚点,到达了他的大脑深处。
“弥奈……”
一声又一声的呼唤,让黑雾抖动了几下。但很快,属于同类的呢喃让黑雾停下了所有的动作。
“我们才是同类。神既然不爱我们,我们就去造神。总会有神平等地爱着所有的世人。”
他好累。
他好困。
他有点想念家乡的火炉了。
恍惚间,费奥多尔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,躺在了他最喜欢的床上。
他的怀中抱着的不再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黑雾,而是一个有着娇小身躯的女孩。
费奥多尔睁开眼,看向那抹灰蓝色,刚才浮现出的癫狂病态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的柔和。
他说:
“很痛吗?”
弥奈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他的脸。他的怀抱并不紧,只需要稍稍用力便可以挣脱。
可弥奈却保持着这样别扭的姿态,身穿旧制国小校服的少女,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,回答着这位来自未来的少年:
“大哥哥,你要是疼的话,可以喊出来哦。奈奈会帮你把痛痛吹走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