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茉的意识漂浮在识海的碎片里。
她感觉不到四肢百骸,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破裂的识海深处冲撞,黄泉之种爆裂时湮灭一切的轰鸣,邪神印记贪婪吞噬时灼烧神魂的剧痛,周玄宸那道撕裂黑暗却最终黯淡的金光,还有最后时刻空间被强行撕开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碾碎的震荡。。。。。。
【系统重启中。。。。。。能量严重不足。。。。。。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微弱。。。。。。启动最低限度维持协议。。。。。。】
断断续续的冰冷声音,成为这片混沌中唯一的动静。
她试图凝聚那缕微弱的意识去回应,却如同坠入无形流沙,越是挣扎意识沉沦得越深。
不知流逝了多少时光,一丝微弱的暖意如同极寒深夜里摇曳的星火,在她冰冷的感知中悄然亮起。
那赫然是周玄宸在最后关头,不惜代价渡入她体内的那道精纯元婴本源之力。
此刻,在系统最低限度的维系下,这道本源之力正散发着坚韧而温柔的光芒,顽强地维系着她心脉间那缕将断未断的生机,并开始以近乎不可察的速度,修复着她近乎彻底崩溃的经脉与脏腑。
与此同时,邪神印记的残留仅能凭借本能,极其缓慢地汲取着周围虚空中那些稀薄而混乱的灵力,维持着自身不灭,至于它寄生的沈清茉,倒是一点动她的念头都不敢有,甚至还时不时会分出几缕灵力渡给沈清茉。
至阳至纯的元婴本源之力,与至阴至邪的邪神印记残骸,这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,竟在她这具残破的躯壳内,形成了一种微妙维持着平衡的诡异状态。
【能量汲取速率0。01%。。。。。。分析环境。。。。。。判定为不稳定空间裂隙。。。。。。坐标未知。。。。。。尝试连接主网络。。。。。。失败。。。。。。】
系统的提示越发冷冰冰,却让沈清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,流落于未知的空间裂隙,彻底与世隔绝。
刹那间,孤独与绝望再次将她吞没。
但意识中一闪而过的画面,却在叫嚣着告诉她——
不能放弃!
她必须回去!
“我不能。。。。。。绝不能死在这里。。。。。。”
这缕不灭的执念,如星火落进荒原,骤然点燃了她近乎沉寂的魂光。
沈清茉开始以神识为引,主动牵引着周玄宸渡入她体内的那道本源之力,【云裳心经】与【离经易道】的玄奥轨迹在她心念驱动下悄然交织,试图在这具破碎的躯壳中重续生机。
这无疑是行走于刀锋之上的酷刑。
她周身经脉寸断灵力枯竭,每一次试图引动灵力流转,都像是在挣脱那好似被烧红锁链困住的血肉,剧痛如潮水般阵阵涌来,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神识彻底淹没,可她硬是咬碎了虚无中的牙关,凭着那股不肯散去的执念,一针一线地缝补着体内那些混乱如麻的经脉。
时间在这片虚无的裂隙中早已失去意义。
或许只是刹那,又或许已是百年。
就在她神识即将耗尽之际,一缕微弱得如同晨曦初露的灵力,终于悄然汇入她那片近乎死寂的丹田,虽细微如尘却真真切切地慢慢在她经脉中流转起来。
此时沈清茉的躯壳如同被强行拼凑起来的碎瓷,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勉强维系着人形。
她的识海虽止住了溃散之势,却仍似蒙尘的镜面晦暗无光,唯有那片邪神印记残留的污浊如同渗入骨髓的墨痕,在她神魂深处烙下永恒的诅咒。
【宿主基础生命体征趋于稳定。。。。。。灵力水平恢复至1%。。。。。。启动环境扫描程序,正在分析空间乱流数据,尝试定位稳定坐标或潜在出口。。。。。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,并试图在这片混沌中为沈清茉寻找一线生机。
沈清茉强忍经脉间针扎似的刺痛,继续运转心法修复己身,同时分出一缕极细的神念,如履薄冰地探向那团沉寂的黑暗。
邪神印记静默得令人心悸,仅维持着最本能的吞吐将虚空中稀薄的灵力纳入其间,不见半分先前吞噬黄泉之种时的癫狂。
这般死寂,反倒让沈清茉神魂紧绷——它没有丝毫意识波动传出,仿佛之前那个贪婪吞噬黄泉之种的恐怖存在只是一个幻影。
但沈清茉深知,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,这玩意随时可能再度爆发,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在修复身躯与等待系统结果的间隙,她开始强行凝聚心神,整理起之前战斗中获得的那些零碎信息。
按照玉阳子所说,他们自诩为救世的净化行动,反而成了催熟黄泉之种的养料,他们所有人,都不过是落入一个精心编织陷阱的棋子。
那么,布下这个陷阱的,真的仅仅是玉阳子和玉衡吗?
云梦泽内部,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污秽?
甚至。。。。。。那巍峨的庙堂之上,是否也早已经被无形的黑手渗透?
越想这些信息沈清茉越是感觉纷乱如麻,而她现在却困在这虚无之地,根本无能为力。
一种焦躁感油然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