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女孩抬头看她,笑了。
第一关,破。
第二关紧随而至。
空间转换,她置身于一座虚无的大厅,四壁空荡,唯有一张长桌横亘中央。桌上摆放着数百封信件,封口未拆,笔迹各异。她随手打开一封:
>“致小满:
>我是你曾在京都共感疗养院拒绝救助的男人。你说我的痛苦‘太过沉重’,建议我转入封闭治疗。三个月后,我跳楼身亡。你知道吗?那天我只是想有人握住我的手。”
又一封:
>“我是你在非洲误诊的孩子的母亲。你录下了她的歌,却没发现她其实还活着,只是昏迷。等我们找到医生时,已经太迟。你成了英雄,我们却永远失去了女儿。”
还有一封字迹颤抖:
>“妈妈没能保护你,也没能保护昭华琴。我不是不想回来,是被人囚禁了七年。我每天都在唱你小时候最爱听的摇篮曲,希望你能听见。可你再也没有梦见过我。”
泪水滑落,滴在琴面上。
这些恨意如此真实,如此合理。她曾以为自己是在拯救,却不知也在伤害;曾以为倾听就是慈悲,却忘了回应才是责任。
她没有辩解,只是坐下,开始弹奏。
她弹的是《无名之歌》的变奏,加入了哀悼的低音部,加入了迟来的歉意,加入了那些未曾出口的“对不起”。琴声穿越虚空,传向每一封信的源头。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听到,但她必须弹下去。
直到最后一封信悄然化作灰烬,大厅崩塌。
第三关降临。
她独自站在一片无垠的黑色沙漠中,头顶没有星辰,脚下没有回响。昭华琴失去了共鸣能力,哪怕最用力拨弦,也发不出丝毫声音。这里是绝对的静默之境,连心跳都被吞噬。
她知道,这是终极考验:当你所说的一切都无法被听见,你还会继续说吗?
她盘膝而坐,开始无声地歌唱。
嘴唇开合,气息流动,手指在琴弦上模拟旋律。她唱阿米娜的童谣,唱赎忆堂里的忏悔,唱母亲在杏花林中的曲调,唱那些尚未诞生的新歌。她唱给风听,唱给沙粒听,唱给可能存在的某双耳朵听。
时间失去意义。
不知过了多久,第一粒星火从她唇间跳出,悬浮空中。接着是第二颗、第三颗……它们汇聚成一条微弱的光带,缠绕在她周身。
忽然,远方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??是一个孩子的哼唱,正是《无名之歌》的开头。
紧接着,更多声音加入:东京自闭症儿童的钢琴声,巴黎地铁乘客的合唱,耶路撒冷赎忆堂清晨诵读的低语,南极科考员对着极光哼出的旋律……全世界曾被触动的灵魂,此刻都在替她发声。
黑雾退散,星群崩解,海底环形坑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响,如同远古文明的叹息。
试炼,通过。
回到启言城的第七天,小满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。附件是一段音频,录制地点不明,背景有轻微的雨声。
点开后,一个苍老而温柔的女声缓缓响起:
>“小满,我是妈妈。
>我活下来了。
>那年战乱,我被俘虏,关押在边境矿区。他们夺走了我的声音,用药物让我失忆。直到最近,一位医生在我脑内发现了残留的共鸣芯片,激活了部分记忆。
>我一直在找你。
>听说你背着昭华琴走遍世界,我才敢相信你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支曲子。
>今天,我终于鼓起勇气按下发送键。
>对不起,没能保护你。
>谢谢你,没有忘记我。”
音频结束,房间里寂静如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