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谢微宁要找姓宋的人家。百姓都一愣,齐齐看向给谢微宁喂水,被称作何姑娘的女子。年岁不大,看着才及笄。身穿扎缬蓝白点缀长裙,明眸皓齿,螓首蛾眉,笑起来秀气可爱。人逢喜事精神爽,姑娘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,尤其是在百姓齐齐看她时,羞涩垂下目光,笑靥如花。谢微宁瞧众人反应,心中一紧,莫不是误打误撞问到黎家人。黎家人谨慎,不会相信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亲眷,若真误问到,被起疑,不仅难查出真相,还极有可能被他们追杀、灭口。不过,这么大个镇,同姓人家不少。只要有两家姓宋,她咬死是另一家也能脱身。“姑娘,你找宋家人作何?”何姑娘脸上欢喜,心里仍保持警惕,变相询问缘由。“我姓谢,字微宁,家中遭了丧事,无处容身,想起尚有亲眷在新门古镇,故来相投,多年不见,只知他们姓宋,住在新门古镇,不知确切地址。”谢微宁瞎掰了一个凄惨身世,掩面哭泣,听得众百姓愁容满面,看她的眼神里尽是心疼。怪不得突然晕倒,一个劲的说胡话。原来是家中遭遇横祸,心力交瘁。新门古镇地处偏僻,来路都是荒无人烟的山路,难为她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来此投亲。“姑娘,你运气真好,咱镇上就一户姓宋的人家。”一百姓指着何姑娘,对谢微宁激动介绍道,“何姑娘是你即将过门的嫂嫂,过几日就是她和宋家少爷的婚期,介时宋家大设长桌宴,宴请全镇人去沾喜气,你们是一家人。”“成婚?”谢微宁表情诧异,脑海中闪过零碎的梦魇画面。婚宴,红烛,遍地尸体……从前她不明白,为什么梦魇里,整个古镇的百姓会莫名其妙死在一场极尽喜庆的婚宴。如今看到这姑娘,了然于心。婚宴,能名正言顺把全镇的人聚集到宋家沾喜气,让百姓吃下掺杂毒物的食物,等有人察觉出端倪,已经毒发,奄奄一息。还能借成婚,把生辰特殊的姑娘掳回宋家,当启动巫术阵法的祭品。一箭双雕。黎家先祖策划这场婚宴,另有图谋。成婚的新娘浑然不知,自己期待憧憬的婚宴害死了一整个镇人。“还没到日子,婚期是七月十四,到时候,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我叫何木棉,谢姑娘喊我木棉就好。”姑娘笑得幸福,腼腆,有宋家这层关系,她更加紧张谢微宁。“谢姑娘,你身子怎样,可有头晕昏厥,宋家府邸不在镇上,在后山的深山里,距此路途遥远,若是身子不适,赶不了路,不如先回我家暂住一宿,等明日天明,我再带你去宋府。”“对对对,宋府里古镇坐马车都要一个时辰,都是山路,难走得很,姑娘晕厥才醒来,确实不适合赶路,何姑娘家就在附近,姑娘先去她家借助一宿,明日再去宋家投亲。”“姑娘,不用不好意思,何老爷是心善人,何府跟宋家又是亲家,你借宿一宿,合情合理。”“对对对,先去宋家吧,你身上都是泥,衣衫也被汗水尽头,去宋府换身干净衣裳,休息休息,明日再去宋家。”百姓也纷纷出声劝说。“这场婚宴……”谢微宁几次张嘴,想告知何木棉与百姓宋家举办婚宴的目的,在何木棉神采奕奕的笑容下欲言又止,说不出口。无凭无据,她在婚宴前夕说这样的话。不仅没人相信,还会引起宋家人注意。先祖百年前才禁后辈不得沾染巫术,不得入世。新门古镇是千年前,不禁巫术,巫术克妖术,宋家举全族之力杀她轻而易举。她不能在什么都还不知道之前就暴露身份。既然这个叫何木棉的姑娘与宋家有关,从她身上下手,也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,找到破除巫术古镇的方法。今夜先去她家,借机从她口中探宋家口风。谢微宁咽下到嘴边的话,感激涕零道,“姑娘心善,愿意让我借宿一宿,我无以言谢,日后若有需要,我定竭力相助。”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”何木棉说,“谢姑娘,我家在那边,你跟我来。”“好。”谢微宁朝众人躬身点头。感谢,歉意……百姓不明所以,笑道,“谢姑娘,不必跟我们客气,俗话说助人一劫,胜造七级浮屠,帮姑娘你,也是帮我们。”谢微宁笑得苦涩。只觉得这句话太刺耳,太讽刺,太深沉。两人一前一后离开,围观的百姓说说笑笑涌入集市人海,如云烟般散尽无踪。去何府的路上,艳阳高照。阳光照在谢微宁身上炎热又温暖,却照不到她心底的寒。百姓的笑深深印在她心中,弥补梦魇中只听到哀求,看不清脸的遗憾。现在,梦魇里的人都有了脸。他们善良、鲜活,坚信做善事就有善报,却在不久之后,在一个跟今日一样万里无云的好日子,怀揣最真挚的祝福,奔赴一场寻常婚宴,有去无回,化为厉鬼、冤魂,永远被困在古镇里。“谢姑娘,前面就是我家。”耳畔忽而传来何木棉温和的声音,谢微宁思绪回笼,抬眼看前面。长巷宽大、平坦整洁,各家府邸鳞次栉比。何府府邸在中央,青砖红瓦,藤蔓爬出墙檐,花团锦簇,生机勃勃。娘也:()长灯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