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气四面八方涌来聚集在众人脚下的地面,形成阵法,无声无息包围魏安王,从脚下蔓延上身。这些年他杀了太多人,常年被鬼气缠身,又顾着侮辱庆锦,宣泄他早年为拿到巫术结界的力量低声下气的耻辱,对蔓延上来的鬼气毫无察觉。在场人皆目睹,都各怀鬼胎,嘘声不提。待鬼气涌上魏安王头颅,从七窍钻入体内,扰乱气息,头痛欲裂的感觉倾泻而来,身体受不住鬼气侵蚀,七窍汩汩流出鲜血。魏安王大梦苏醒,猛然反应过来,低头看脚底,阵法如血丝般交错,缠住了他四肢,动弹不得。源源不断的巫术力量通过七窍注入体内,一点点瓦解他的血肉、气息。“你,你到底是谁!”魏安王面目狰狞,强忍着疼,几次想要聚力召唤巫术结界阵法的力量,都被入侵的巫术打散,灌入体内的巫术太多,划破肌肤涌出体外,再从七窍进去,周而复始。“你,你们!”魏安王口吐血沫,狠狠瞪着谢齐应。这一刻才意识到,站在他面前的陈范郎,并非陈范郎,而是另有其人。一会精通所有奇绝巫术的人。黎家!是黎家人!魏安王肉眼可见地惊慌,心急如焚。他精心谋划多年的成仙梦,不能就此破灭。他疯了似地朝宋凛大吼,“庆锦,杀了他们,召集鬼气杀了他们!”宋凛一动不动,看魏安王的眼底满是轻蔑。爹当年被巫术阵法吞噬,当场就灰飞烟灭,世间再无他。没想到,千年过去,竟出现一个样貌似爹,又痴心长生梦的男人,二者合一,才让娘误以为是爹转世,对他托付身心,助他成仙,天真以为他成了仙,会对他们娘俩好。“庆锦,我是仁城,当年我身死阵法当中,好不容易转世投胎,你忍心看我再惨死这里?快帮我,杀了他们,待我成仙,定不辜负你真心。”“晚了,她已经死了,你既然这么想她,那就陪她吧。”宋凛冷笑,抬手凝结鬼气,狠狠朝魏安王的胸口刺去。瞬息之间,魏安王的胸膛被刺穿,血肉飞溅,鬼气四散。太用力,宋凛身上的皮囊脱落,皱巴巴往地上倒,手脚上的骨头落一地,只有少数小骨还沾在皮上。“你——”谢齐应伸手扶住他,握不住,只剩皮的皮囊弯折,头和腿都垂到地上。“没事。”宋凛的声音从面前肆无忌惮飘散的鬼气中传来,一团雾气状的东西重新涌进皮囊中,将骨头卷回手脚,当着所有人面变回原来的恶鬼。不是庆锦的样貌,是宋凛自己的。皮囊浮肿,面目阴森,依稀能看出是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,眉眼与谢齐应有几分相似。“你!”陈贶看到宋凛的脸,惊得不顾齐蓉的拉扯,从角落跑过来,惊奇喊道,“齐应哥。”宋凛没理会他,紧盯着谢齐应,问出心中的疑虑,“你是黎家人吗?”方才他觉得这老树妖不是好人。想杀了他,阻止他把黎家人的消息泄露给魏安王,再告知楼上的黎家人启阵擒拿魏安王。老树妖表面奉承魏安王,背地里传消息给楼上的黎家人。黎家人对他万般敬崇,没有怀疑身份,消息是否属实,径直启动阵法捉拿魏安王。宋凛的话让齐蓉一顿,审视谢齐应。老爷是黎家人?不对,是黎家人,不是老爷!何时掉的包?寿宴,谢家……“你,你是谢家人,老爷呢,我家老爷去哪了?你把我们家老爷怎么了!””齐蓉慌了心,想要跑上前质问谢齐应,被突然出现的几名黎家护卫禁锢住双手。“死了。”谢齐应轻描淡写回答。“什么!”齐蓉张着嘴,无声,四肢绵软无力跪在地上。那日在谢家,山魈阵亡,老爷久久没出现,她担忧得不行。后来老爷把她和儿子平安带回地下城,日常举止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,才打消她顾虑的心。没想到,她的担忧是对的。老爷早在谢家寿宴那日就出事了,出事了……谢齐应冷声道,“他杀我爹,杀我兄长,杀青乡县百姓,杀人就得偿命,尸体如今就跪在陈家烧得只剩灰烬的府邸门前,这么些时日,风吹雨打,想来已经风干,可惜了,大家都觉得陈家晦气,特意绕远路,不经过陈府府邸,不然还能从他身上踩过去,解气泄怒。”“你,你恶魔,贶儿,杀了他,我们得给你爹报仇”“杀了他,杀了他——”齐蓉气红了眼,拼命挣扎,想要挣脱护卫束缚。另外出现的一群护卫施展术法,直奔陈贶而去。陈贶妖术不弱,也会操控鬼气,擅长打斗,不费点劲难拿下他。然而,陈贶站在原地不动,任由护卫袭来,拿下他,晦暗的双眸紧紧盯着谢齐应,“你到底是谁?”谢齐应道,“不重要。”陈贶大声嘶吼着,“重要,你到底是谁!”谢齐应深深回望陈贶一眼,仍是没有回答,径直吩咐护卫,“把他们押下去,严厉看管。”年少的情意早在五年前,清剿山魈那夜,陈范郎动手杀谢家人,杀爹,纵火烧谢府让兄长葬身火海,把阿宁掳走,让她吃尽骨头时,烟消云散。所剩的只有仇,灭家之仇!“谢齐应!”陈贶声嘶力竭怒吼,“你没死,没死,为什么不出现,为什么!”忽然,他想到什么,不顾护卫的束缚,挣扎抓着谢齐应,“你活着,那阿宁呢,阿宁也活着对不对,她在哪,她在哪?”“你没资格找她。”谢齐应甩开陈贶的手,“若不是你们陈家,阿宁不会受那么多苦,虞言也不会……”“齐应哥,我把虞言还给你,你告诉我阿宁的下落好不好。”陈贶苦苦哀求,跪地磕头。至此至终都在意过虞言和昏迷不醒的孩子。“陈贶,你混蛋!阿言是人,活生生的人,不是物品,你想要就要,想丢就丢。”谢齐应气不过,一拳打在陈贶脸上,再度吩咐护卫,“把他押下去。”:()长灯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