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眠因睡在里侧,安辰默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,几次试图开口,却最终作罢。
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,怎么说?
可是阿因生气了,要是她以后都不想再理我,该怎么办?
安辰抬起手来想去揽她的腰,犹豫几许,还是放了下来。长长的叹了口气,心中焦虑极了。
林眠因虽看不到她这些动作,可听着耳边窸窸窣窣,身后的人扭来扭去,自然知道她的煎熬。
白日在山中本是一时冲动,如今冷静下来,不由站在安辰的立场细细思量:她不说,定然是有什么苦衷,我实在不该如此急切的逼迫。她待我之心至诚,胡乱揣度猜测亦不应该。往后岁月漫长,相信自会有她愿意吐露心事那天,又何必心急于这一时,无端惹得她这般不痛快?
林眠因的手慢慢探向身后,握住了安辰的。
“快睡吧,明日还要赶路。”
只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,足以让安辰心花怒放:“嗯!”
那只摸索了一晚上的手总算如愿覆上了林眠因的纤纤细腰,安辰的嘴角立时咧到了耳根。此时若有盏铜镜,她定能看到,自己跟白日里那个小娃娃比起来,笑得可是不值钱的多了。
晨钟起,众人纷纷自睡梦中醒来。
林眠因由着安辰帮她挽发,与往常无异,好似昨日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。
安辰动作娴熟,虽身为现代人,可她聪明好学又天资不错,不过跟着连翘学了几日,时下最流行的发式皆已精通。闲来无事时,还会翻一翻如意斋每个月差人送到府上的小册子,上面都是京城的流行装扮——听说如意斋计划明年把商号开到京城,为此下了不少功夫,早早“安插”了人在京城的首饰店内务工。
装扮好出门,正是早膳时间。
一碗清粥,几碟小菜,安辰吃了几口后连声夸赞:“好吃,没想到法净寺的斋饭味道这么好。”
连翘上眼皮一翻:“做饭的僧人师父左右就是那一位,昨日也不见你这般交口称赞。怎得,姑爷莫不是夜里睡下的时候换了舌头,口味大变了?”
“连翘姐姐说笑了,昨夜我心思不在此处,没注意到罢了。”
安辰看着林眠因傻笑,后者慢条斯理吃着粥,并不瞧她。
哼,便是眼盲之人也能看出昨日你惹小姐不痛快了。口口声声说着爱,转脸就惹人生气伤心,偏小姐还这么和颜悦色的。小姐究竟看上她什么了?
连翘赌气似的,三两口把粥喝完,出门看着车夫去套车马。
安辰也很快吃完,放下碗筷,托腮看着林眠因等她。
阿因这么好,我是万万不能冒着失去她的风险,关于来历,还是得好好想想何时说怎么说,才能让她容易接受些。
门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,好似有人正在高声喊着什么。佛门清净地,即便香客熙熙攘攘,也都是静心埋首低声谈论,鲜少会有这般喧哗之时。
安辰好奇起身,走出去看发生了何事。
一个男人正跪在地上朝主持苦苦哀求着什么,在他怀中赫然躺着一个孩子,安辰定睛去看,可不正是昨日在山中遇到的那樵夫两父子嘛。
“求您一定要救救他,大恩大德,我定做牛做马来偿,求求您,求求您……”
男人不住的叩头,主持急忙出手阻止:“阿弥陀佛,施主不必如此,并非老衲不愿施救,只是寺中并无对症之药,也无懂得解蛇毒之人,施主还是尽早另寻他法,切莫误了医治良机。”
蛇毒?安辰望向男人怀中的孩子,果然见他小腿挽起的裤脚处有一处咬痕,两个深可见骨的洞,正冒着黑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