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我到老了找不到对象,就买个机器人,天天在家赛博做恨,机械飞升!哈哈哈哈哈”
顾知微也开始留意起同事们常常讨论的八卦,很多时候她觉得年龄和阅历带来的生活体验叫做“沉淀”,对万事万物失去发声的欲望。
很多时候她又为现代社会的不断代谢而感到恐慌,那种沉淀说好听了是她终于从青春鲁莽的少数派变成沉默的大多数,说难听点是她逐步逐渐在被社会淘汰。
“中女时代”“中女潮流”,听起来是很时髦的新浪潮,她有体面的工作,高阶的社会地位,却偶尔还是不自主陷入年龄焦虑的恐慌,也许是变缓的新陈代谢带来的,人类基因里就写着害怕衰老那几个字,只有身处于洪流中的人才能深刻的体会到。
所以她愿意和孩子待在一起。
乔念比赛后期,经济上逐步可以自给自足,饶有冗余,有天回家,破天荒学着乔安在家给顾知微做饭。
顾知微尝了一口,神色有些勉强,味道很难吃,但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吐的。
这行为太像姐姐了。
顾知微干呕了阵,胃液的疼痛和小腹痉挛很像,让她感觉身体发酸。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说吧,又想要什么,这么谄媚。”
顾知微敲敲桌面,问小的。
乔念动了动手指,克制又克制,还是握住顾知微的手。
母亲的手掌,骨节细长,手背上是性感的青筋。
顾知微一怔,只看见那孩子爽朗绵和的笑,那天天气很好,艳阳高照。
“妈,咱们买个房子吧。”
“或许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供养它,但总有一天可以的。”
“咱们一起付首付,我还房贷,哈哈,甜蜜的负担!”
顾知微吞了吞口水,“自己的房子”,那是个极具诱惑力的名词。
她双亲健在的时候,就住在一个楼道里栏杆摁上去手掌会沾上红色铁锈的老房子里,一连排七八户,傍晚太阳坠的很低,炒菜的气味会穿堂,她隔老远回家就能闻见饭菜的香味,但往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家的。
这个婶婶那个婶婶的腊肉炒豆丝,蒜泥藜蒿,和自家的卤牛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,楼道上风很爽利,邻里间关系亲近。
那是“自己的房子”,后来租来的房子就变成和两个孩子的回忆所居。
她们的二年级、三年级…她们的初一、初二……
每年过年时固定节目,顾知微会撺掇不爱说话的乔安下楼到小区里点鞭炮。
“不怕,妈妈在呢。”
乔安蹑手蹑脚地点燃引线,跳到顾知微怀里,顾知微替她捂住耳朵,耳骨传来冰凉糯软的触感。
“砰!啪!——”
烟花窜上夜空,明亮如星。
乔念一边笑,一边笑话姐姐真胆小。
快乐的记忆,都绽放在这个租来的房子里,即使后来孩子们升学后学校不在这个小区的学区范围附近,顾知微也没想着要搬离这里。
原房东在国外,三节两寿两家人会互通有无,顾知微常常开玩笑要不就把这买了吧,房东说好啊,给你算史诗级优惠,客套但也亲近。
人和人之间相处的过程都很微妙,顾知微没想打破这个平衡。
这个平衡却还是被打破了。
来自她养育的孩子,那孩子提出要和她有个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