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“好”。
只要是她说,我就信。
她食言了。
“你们家这个门锁是从里边撇断的锁芯,下次注意,是不是小孩儿故意使坏啊?”
乔念怔住,喃喃道:“不会的,多谢。”
开锁师傅摇着头,收钱,走人。
乔念踏入江澜天元四十一层,地板上已经有黏黏糊糊的水痕。
电视里在直播顾知微和萧闻栀的世纪婚礼,乔念小心翼翼踏在水面上:
“姐姐?”
“乔安——?”
她喊出声,但无人回应。
乔念呼吸有些急促,她敏锐觉察出黏在地板上的水流颜色映红,空气里传来淡淡的——
“想过抢新娘,我差点讲真——”
电话来信的铃声响起,是陈奕迅的《阿牛》。
乔念接过,是那开锁师傅说收错费,要退50。
“喔,喔,好的。”
乔念握紧手机,一步一步走到浴室门口。
地板上的血痕越来越深。
这闹铃是前几年姐姐还没离开家的时候,家里热热闹闹在新年前去南望山看日出的时候设的。
乔念肆意畅快,对着山谷喊话:“我们要毕业啦!”
母亲笑着问:“毕业有什么愿望?”
乔念大笑:“我没什么愿望啊,希望一家人永远健健康康,永远在一起!”
她问姐姐,那时尚不知姐姐要离开江城。
乔安喃喃重复:“希望一家人永远在一起。”
顾知微哎哟一声:“怎么许愿还这么不开心?笑一下啊,乔安。”
乔安勉强笑了笑。
乔念咋咋呼呼:“妈,欸,我们班班主任再婚了欸,听说一结婚就生了二胎,不要原来的小孩儿了,妈,我们成年了,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们啦?”
顾知微斜她一眼,向山谷振声:“我不会不要你们的——”
“也不会嫁人——”
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——”
“你们必须来抢婚——哈哈哈哈哈哈”
乔念也跟着大叫:“说好啦!”
“谁不去谁是狗!——”
乔念呼吸梗塞。
浴室白瓷的浴缸内布满鲜红刺目的水色,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吗,她那个总是考第一的姐姐,手腕口豁然翻开一个被水泡至狰狞的伤痕,血还在流,姐姐的长发海藻一样被血红的水液浸湿,漂浮在水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