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,她还以为是萧玄鹤并未将林若华放在心上。
直到话说出口的瞬间,她才反应过来,萧玄鹤是在试探她。
真不愧和老皇帝是亲父子,想法不谋而合。
其实也不意外。
这些日子里,她迟迟不见萧玄鹤,对他人也是以备嫁为由,躲在林府避而不见。
在六公主的赏花宴上,又一反常态地高调行事,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言谈举止,都与曾经忍气吞声的林若华判若两人。
以萧玄鹤的敏锐,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变化?
或许以他的情报手段,在更早之前便知晓了,只是在珍宝楼里和皇帝寿辰都寻不到与她说话的机会。
只是今日才能与她独处。
男主就是厉害,一开口就连挖三个坑,只要答错一个,就坐实了有问题。
林若华默默点评:刚才萧玄鹤的演技还不如她,有些用力过猛,演得略显浮夸,跟他平时冷静自持的人设不太搭。
怀疑又怎么样,左右萧玄鹤找不到证据。
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她都是如假包换的林若华。
更何况,他现在还不是皇帝,不能毫无证据就为所欲为。
林若华说完那番话后,庭院重归于静。
萧玄鹤已恢复成往日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,仿佛的失态不过是一场幻觉。
太阳逐渐西斜,萧玄鹤的影子也越拉越长,影子离林若华越来越近,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脚尖。
秋风刮过,林若华忍不住一个激灵。
有片梧桐叶打着旋,落在林若华的脚边,压在了萧玄鹤的影子上。
真是的,大白天怎么感觉阴森森的。林若华心里有点发毛。
不能再这么下去了,她需要开口说点什么。
真是为难她这个十八线小演员,又要比拼演技。
她轻轻勾起唇角,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“三殿下连上元灯会那夜,你我站在摊子前,看了怎样的花灯,说了什么话都记不清了,又何必在此空谈什么昔日情意?”
林若华声音轻柔:“我是即将嫁给太子不假,可三殿下不也与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定下婚约?既然各自婚嫁,前尘已了,三殿下又以什么立场,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这些?”
萧玄鹤眉头微蹙,试图劝解:“他不是良人。”
林若华笑容更盛:“他不是良人,难道三殿下就是?”
不待萧玄鹤回答,林若华又道:“三殿下可知,上元节那日之后,我回府后并非满心欢喜,而是日日惶恐不安,区区一个其貌不扬、才学平平的六品小官之女,如何配得上你?”
说到此处,林若华脸上的笑意已染上嘲讽,像是在嘲笑从前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。
“最初我甚至不敢奢望正妻之位,想着若能得一个侧妃的名分,就已心满意足。后来许是被满街的花灯晃花了眼,又或是被三殿下眼中的情意蒙蔽了心智,竟以为自己是被真心爱着的。连你让我去落月崖练琴,用那般可笑的理由骗我,我都未曾怀疑过半分。”
她叹道,真是傻姑娘啊。
“我真是个傻子。起初,还以为你我同病相怜,都是幼年丧母,不得父亲喜爱的可怜人。”
她侧头望向庭院那棵梧桐树,树下秋千还在风中轻轻摆动。
林若华从未坐过秋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