卜有羲走过去,在她对面坐下,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看着棋盘。
黎君抬起眼,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平静无波,随即又垂下,专注于棋盘。她没有邀请卜有羲对弈,也没有驱赶她,只是任由她坐在那里。
两人就这样隔着棋盘,沉默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直到黎君因体力不支微微晃了一下,卜有羲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,黎君却像是被烫到一般,猛地缩回了放在棋盘上的手,避开了她的触碰。
“我累了。”
黎君站起身,声音冷淡,转身离开,
留下卜有羲一个人对着那盘未尽的残局,手指尴尬地悬在半空。
还有一次,卜有羲在训练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。林皓和几个队员立刻围了上来,七手八脚地要扶她去医疗室。就在这时,黎君不知何时出现在训练场门口。
她没有进来,只是站在那里,目光落在卜有羲肿起的脚踝上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然后,她看向林皓,声音平静地吩咐:“去叫艾琳娜医官。”
自始至终,她没有看卜有羲一眼,也没有靠近一步。仿佛卜有羲的伤痛,只是一件需要按流程处理的公务。
林皓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黎君那种无声的、却不容逾越的界限感,对卜有羲的关照变得更加……“规范”和“有距”。
卜有羲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透的棉花,闷得发慌。
她能感觉到黎君在抗拒,抗拒她的靠近,抗拒任何可能越过“疏导”与“守护”这条界线的接触。
是因为那晚被她看到了不堪的一面而感到难堪?
还是因为……别的什么?
这种微妙的僵持,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。
“冰苔”星球并非绝对安全。除了严酷的自然环境,偶尔也会有本土的、适应了极端低温的掠食生物在基地外围活动。
这天,一支由三名“雷霆”队员组成的巡逻小队,在外围信号塔进行例行检修时,遭遇了一群形似巨型冰蝎的生物袭击。小队且战且退,发出了求救信号。
基地内立刻拉响了警报。
林皓带着剩余队员全副武装,准备出动救援。
就在他们即将登车时,黎君出现在了指挥室门口。她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作战服依旧略显宽松,脸色虽然苍白,但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“我跟你们去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。
“黎少将,您的身体……”林皓有些犹豫。
“我对这种生物的巢穴结构和攻击模式有资料储备。”
黎君打断他,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,
“而且,信号塔的防御矩阵启动密码,只有我知道最高权限。”
她没有给林皓反驳的机会,径直走向一辆突击车。
卜有羲站在生活区的通道口,看着黎君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融入突击队员之中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
她知道自己跟去只会是累赘,只能死死咬住嘴唇,目送着车队呼啸着冲出基地大门,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中。
等待的时间,漫长而煎熬。
卜有羲坐立不安,体内的甜酒信息素因为担忧而变得焦灼不安。她能“感觉”到,远方似乎传来了隐约的能量武器交火声和爆炸声。
几个小时后,车队终于返回。车辆带着明显的战斗痕迹,甚至有一辆车的侧面装甲板都凹陷了下去。
队员们互相搀扶着下车,大多带着轻伤,神情疲惫却带着完成任务后的松懈。林皓的左臂被简易包扎着,渗出血迹。
卜有羲的目光急切地扫过人群,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黎君是最后一个下车的。她的作战服上沾满了冰屑和污迹,脸色比出发时更加苍白,甚至有些发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