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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只小章鱼（第1页）

117。

克拉克最近过得挺艰难的。

他快五十了，有两个上高一的双胞胎儿子，工作赚钱不多，但毕竟有个将军岳父，抠抠搜搜也能勉强过活。路易斯结了婚，还是那么有冲劲，每天雷厉风行的来来去去。小儿子乔纳森活泼开朗成绩优秀，大儿子乔丹——克拉克最担心他，乔丹患有严重的焦虑症，总是不愿意和他交流。克拉克尝试成为玛莎那样的家长，但明显，乔丹不是克拉克那样的孩子。他没敢告诉他们，他们的父亲是超人。

总之，如果一直这样下去，虽然有点累，但克拉克不是不能接受。但是——每个人都会迎来人生中最糟糕的部分，克拉克原以为他人生中最糟糕的部分早已过去，可惜显然没有。它于某一天，克拉克和路易斯去《星球日报》上班，却发现克拉克被辞退开始。

随后，一切都向下坠落。远没有超人面对的那么坏，但也远没有克拉克能承担的那么好，玛莎死了，他失去了工作，儿子们正处青春期。而超人，曾经让他为之骄傲的身份，如今却带来深重的疑惑。克拉克拯救世界，帮助人们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，可他的生活如今鸡飞狗跳，一团乱麻，超人便成为一种……枷锁。

克拉克带着家人回了斯莫威尔举办玛莎的葬礼，他不再是面对亲人逝去会大哭着跑开的小孩子了。可是，连斯莫威尔也不再是曾经的模样，一切都死气沉沉。拉娜和他在街上偶遇，简单谈了谈，字里行间全是“超人能不能帮一帮斯莫威尔”的疑问。是啊，克拉克是超人，怎么会有人需要帮助时不想到他呢？人们需要帮助，而他是超人。

然而克拉克——他不行，他的人生已经被超人毁掉了，他是超人最先拯救和放弃的那一个生命。克拉克没有帮助斯莫威尔的能力。当他带着路易斯结束采购，开车回家，看到儿子们从谷仓里狂奔而来，一边跑一边大叫着，说：“这就是原因吗？！你不想让我们接近谷仓的原因？因为你在哪里藏了一艘外星飞船？”

那时他……好像终于卸下重负，甚至首先注意到的是喊话的不是乔纳森，而是乔丹，并为此有一股欣慰在心底涌动：也许他的儿子只是……只是……无所谓了，乔丹毕竟是他的儿子。克拉克拉开车门，走向他恼怒而慌张的儿子们，说：“冷静一下，我能解释。”

“是啊你能吗？”乔丹跑过来，乔纳森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照看着，“你能解释我从九米高的地方掉下来却毫发无伤吗？！”

在这瞬间，克拉克几乎要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：当然可以，我的儿子，这是我最能解释的东西了。然而他知道，要是自己现在笑了，之后和乔丹的交流就会超级超级——那怕对超人来说也够超级的——费力，所以克拉克忍住了。

乔丹还在说，他还什么都不明白，只是被隐瞒的不满驱使他对他的父亲大喊大叫。外星飞船，地球上唯一开诚布公的外星人叫超人，乔丹见过超人，他和他爸爸长得一点儿也不像。那么那艘飞船属于谁？他或他弟弟中间，有一个会成为超人吗？这种怀疑让他不得不刨根问底，得到一个真相。

无论那艘飞船属于谁——乔丹希望它属于他弟弟，因为乔纳森确实非常优秀，十分……超人。但如果是他呢，如果他是那个孩子呢？

“你只是说我们很幸运！”乔纳森听到他哥哥如此说，他害怕他又一次发病了，只好站在旁边安抚，说：“给他——给他一个机会吧。”

然而，他宽慰的话被乔丹的质问顶了回去：“但那是个谎言，对吧？”

“是啊，是啊，那是个谎言。”几乎在乔丹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克拉克回答。乔纳森很少在他爸爸脸上看到这种近乎于…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，但却不得不面对的表情，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恐惧。他的爸爸面对家人时一向温吞过了头，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把情感表达的如此清晰明确。

难道接下来的话会改变他们的家庭吗？说不准是如此坦然的回答，还是克拉克反常的举动，乔丹和乔纳森怔在那里，表情慢慢变得委屈起来。他们的爸爸，克拉克，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，却非常疲惫的喘了好几口气，仿佛要被什么压垮。

他说：“那艘船带我来地球。”

克拉克简单讲了他被收养的故事，而乔纳森不可置信地说：“……你说你是超人？”

乔丹立即反驳，他上前两步：“不，我之前见过超人。”他几乎贴着克拉克站立，抬起头时正好能碰到克拉克的下巴，在这么近的距离，乔丹能看到他爸爸的眼睛是怎么无措地转动的。他反驳：“我见过超人。”

而克拉克对此的唯一的回答是——他摘下了眼镜。而路易斯接过眼镜，沉默不语。

可当克拉克决定举起汽车，再飞向天空，以此证明自己是超人时，在他们身后广袤的草地上，一艘飞船在几次闪烁后出现了。它破破烂烂，到处都在往外喷吐烟气，把里面的人呛得直咳嗽。克拉克把他的家人们护在身后。他听到里面有一个很像自己的、只不过年轻的多的声音说：“都告诉你们要带好口罩了！”

118。

卡尔跌跌撞撞地护住他的两个朋友，飞船在一眨眼中变得磨损格外严重，好像穿越的不只有空间，还有以万年记的时间。卡尔有力的双臂和刀枪不入的身体能保护莱克斯和布鲁斯免于受伤，可不能保护他们不被呛到。好像有哪儿着火了，好像有哪儿摔碎了，莱克斯把头埋进克拉克肩膀，布鲁斯则缩在他怀里。

“都抓好了！”卡尔说，他甚至还抽空扫视了一眼外面，“我马上带你们出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