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。”
宋秋棠脑子一转就知道了,但还是装傻:“天师修为了得,体察民情的方式,鄙人自是猜不出。”
许涟漪漫不经心地看向自己的手指,正要开口,宋秋棠就自己打圆场:“天师前段时日在江东封印瘟煞确实辛苦了,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国事的时候,今日我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家事。”
好啊,但凡你把织造局的白银拨出一部分来抚恤瘟疫难民,本天师也不至于如此辛劳啊!
和聋子多费口舌也没有意思,许涟漪脸上的鄙夷一点都不掩了:“从乌烟瘴气的地方来的晦气东西,三清祖师爷可不一定让他皈依。”
这当然只是嘲讽,宋秋棠自然也明白,急忙吩咐着下人把那“晦气东西”带来了。
一个瘦弱的女孩慢吞吞地挪进客堂,步轻宛若无根草,脸白更胜落地花。
许涟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,这肤色确实太白了,瘦得也脱了人形。乍一眼望去,有个不太恰当的比喻,好生像个白骨架子。
而且最突兀的,还是这个女孩身上单薄的粗布衣。皇室的人,再不济也会穿个锦缎,如此布衣,倒是闻所未闻。
尤其是此时,刚过正月,七九寒冬,正是穿新衣的时节,不认寒酸也难逃心酸。
“你给天师介绍介绍自己。”宋秋棠慈爱地说。
女孩有点害怕地往后面退了几步,颤颤巍巍地说:“许。。。许天师好,我,我是。。。小丫。”
“你这孩子。”宋秋棠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你不是有大名吗,以后这种场合不要说自己的小名。”
小丫两手搓着衣角,貌似极不情愿地说:“我。。。我,许天师可以叫我。。。宋晓。”
最后二字声音极小,要不是许涟漪修道之身异于常人,根本听不见。
宋秋棠笑着摸了摸宋晓的头:“傻孩子,不用这么胆小,以后就跟着这位天师,不必拘束。”
宋晓又往后退了几步,点头表示知道了,举手投足间尽显胆小,低眉似诉最是可怜帝王家。
宋秋棠叹了口气,悲惋地说:“这孩子也是可怜,之前遭遇了些变故,现在也没人管她,反正在宫里也是受人排挤,不如送到这里来,少吃点苦。”
短短几句,故事多多。
但显然,细节是从对面问不出来的,是故许涟漪只是客套一问:“多大了?”
“刚好一纪。”
许涟漪小小震惊了一下,这孩子如此瘦弱的个子,属实不像十二岁的姑娘。可即便对方再可怜,作为修道之人,许涟漪也不至于施舍太多感情,交给手下应付足矣。
是故,她只是漫不经心道:“明日卯时,你跟着陈玄道长作法皈依,之后的事都由他来安排。”
宋晓点点头。
宋秋棠又随意唠了些客套官话,临走时,又感叹道:“离开宫城,对这孩子绝对算个解脱。”
许涟漪凤眼微眯,不置可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