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复礼以为他又犯了旧疾,畏首畏尾,不悦地冷嘲道:“你这会儿倒是大度!”
唐择玉心下无奈,他不是大度,只是不想用有限的精力去处理这种一目了然,注定牵扯不清的琐碎小事上。
有和崔冥扯皮的那点功夫,他都能办很多事了。
“追杀我的人和这两方没有任何关系。”唐择玉抛出最关键的信息,转移云复礼的注意力,声音沉下来,“云师弟,我如今能信任的人只有你。宗门内渗入了一股不知名的势力,他们很危险,你务必小心。”
镜子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,只能听见略显沉重的呼吸声。
过了好半晌,云复礼再度开口,带着洞悉原委的了然:“老实说,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见我?而是要我来外门,亲眼看一看外门的混乱?”
唐择玉一顿,话题怎么绕回来了?
虽然他确实是这样想的,但肯定不能承认。
他面不改色,立刻虚弱地咳嗽起来:“怎么可能?我是真的受伤了,有心而无力……”
云复礼冷哼,这次显然没有全信,却没有继续深究。
他道:“外门的事我已经知晓,你说的我也会查。你……你别死在外面了。”
唐择玉垂下眼,目光落在掌心缠绕的阴阳双气上,低声笑道:“有你这个英明神武的师弟护着,我一定不会有事。”
“油嘴滑舌。”云复礼知道他是什么德行,轻斥了一句,声音却不自觉地舒缓下来。
雾镜的边缘荡漾出涟漪,变得模糊,符箓的金光开始黯淡。
唐择玉知道传讯符撑到极限,运转灵气又稳固几息,不再和云复礼贫嘴,语速加快道:“那人不敌逍遥盟弟子,用秘法逃脱,短期内定然元气大伤,你可以暗中排查近期闭关,称病或者受了重伤的弟子。不止是金丹期,筑基期也有可能。”
“你怀疑他隐藏了修为?”云复礼立刻捕捉到关键。
唐择玉颔首,目光锐利:“狡兔三窟,不得不防。”
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人,又怎么会轻易显露自己的真实修为?
云复礼沉默片刻,认可唐择玉的这个判断,没在多言。
传讯符的最后一点金光耗尽,化为粉尘,雾镜随之破碎,丝丝缕缕地飘散在风中。
唐择玉轻轻捻去指尖残留的符箓气息,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。
此番通过薛滔直接联系上云复礼,以云复礼的心性,知道薛滔和他有旧,定会暗中照拂。
无形间傍上这样一个靠山,这对没什么根基的薛滔而言,是个不小的助力。
他要是够聪明,就该知道如何利用这点优势。
杂事既定,唐择玉转而看向一旁仍在大吃特吃的玄枭,心念一动。
玄枭停下继续吸纳阴煞之气的动作,抬头看向他。
唐择玉招手,拍拍身侧的空地,玄枭立刻会意,张开翅膀,一个滑翔飞去,落地时还不忘打个饱嗝。
唐择玉摸着它光滑冰凉的羽翼,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,低声吩咐道:“让盯着青玄宗的羽族重点收集和云复礼有关的消息,盯紧所有想对云复礼不利的人。”
羽族的耳目虽广,却不懂人心险恶,收集的消息过于杂乱,难以抓住重点。
但现在有了云复礼这个诱饵就不一样了,它们的视线有了焦点,所有顺着云复礼延伸出去的线索,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,都将串联起来,形成一个网域。
裴寂说过,这群玄衣人无孔不入,藏的极深,轻易不会露出破绽,连他的朋友都感到棘手。
既然如此,唐择玉便亲自给他们布下一个无法拒绝的局。
以云复礼为饵,引蛇出洞。
以满天羽族为眼,静观其变。
他倒要看看,面对随时可能被查的局面,这些人能忍耐到几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