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俊在门口踌躇了好几秒,才磨磨蹭蹭地挪了进来,眼睛时不时瞟向那具焦黑的尸骸,显然心有余悸。不过看到林晚确实镇定自若地站在旁边研究,他也稍微壮了壮胆子,走到近前。两人围着这具尸骸,小心翼翼地转了好几圈,从不同角度观察。陆俊甚至还用刀鞘,轻微地碰了碰尸骸旁边散落的一点朽木,确认没有别的机关或“东西”蹦出来。然而,转了好几圈后,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能直接表明其身份和这艘船来历的明显标识。“打住!”林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,阻止了陆俊还想再转一圈的意图。“别转了,再转下去也没用,眼都快花了。”“这尸体上看来是找不到直接线索了,赶紧去其他地方找找,看看能不能找到航行日志、海图,或者别的文字记录!”两人将目光从尸骸上移开,开始打量舵楼内部的其他部分。林晚举着油灯,率先走向位于舵楼中心位置的那张厚重木桌。陆俊跟在她身后,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整个舵楼的布局、陈设。看着看着,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,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,一种奇怪而微妙的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。“林大神女,你……你先别动!你有没有发现……有什么地方不对劲?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疑惑,同时一把拉住了正要伸手去拂桌上灰尘的林晚。林晚被他拉得一怔,停下手,疑惑地转头看他,摇了摇头:“不对劲?你指什么?这里的一切不都很不对劲吗?”陆俊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缓缓转动着头,目光再次扫过整个舵楼内部:巨大的船舵位于正前方偏右,左侧是一排带有凹槽和固定栓的矮柜,侧是通往内舱的门洞,中央是这张厚重的固定方桌,桌子一侧的墙壁上有几个突出的木楔,连头顶横梁的走向和几处明显的修补痕迹位置……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,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你有没有发现,这舵楼里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,陈设的样式,还有这船舵、桌子的朝向……”“都和咱们的破浪号,一模一样!”“什么?!”林晚心中大惊,像是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。她进来后注意力先是被尸骸吸引,然后又急着找线索,还真没仔细观察过这里的布局。此刻经陆俊这一提醒,她连忙举高油灯,后退两步,让光线尽可能覆盖更广的范围,然后凭借记忆,快速对比破浪号舵楼的内部景象。巨大的船舵呈丁字形状,破浪号的船舵是这个大小,基座样式略有不同,但位置几乎一致。左侧的矮柜和右侧的门洞,摆放位置、宽度、高度几乎分毫不差!再看中央的方桌,大小、固定方式……墙壁上的木楔,数量、样式……越看,林晚的心跳越快,一股寒意再次爬上脊背,但这次不是对尸骸的恐惧,而是对某种无法理解的巧合的惊悚!晌,她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,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:“确实……真的……几乎一模一样!这怎么可能?”“四百年前的船,和现在的破浪号舵楼布局会如此雷同?就算是同一批工匠传承,四百年间航海技术、船只设计也会有变化啊!”陆俊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,他伸手指向桌面中心,那里有一个微微凸起的轮廓:“你看那里,那本手札!跟俺今天离开破浪号时,海喻舟摊在桌上那本航海日志,摆的位置、摊开的角度,都他娘的一样!”“手札?”林晚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。文字记录!这可能就是关键!她也顾不得那股诡异的相似感带来的不适了,一个箭步冲到桌边,小心翼翼地拂开那凸起的轮廓上的浮灰。下面果然是一本用深褐色皮革包裹着的册子,不算厚,边缘已经翘起、脆化。她强忍着激动,屏住呼吸,用指尖极其轻柔地,捏住册子的一角,试图将它翻开。然而——“嗤……簌簌……”那本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岁月侵蚀的册子,就在她刚刚翻开的瞬间,如同风化的沙塔,边缘处直接碎裂、崩解,化作一蓬深褐色的碎屑和粉尘,洒落在桌面的厚灰上。连带她试图翻动的那一页,也碎裂成了十几片大小不一的残片,上面的字迹模糊难辨。“啊!”林晚低呼一声,猛地缩回手,心脏都漏跳了一拍。她再也不敢去碰那本脆弱到极点的册子了,一个不慎,可能所有的线索都要在这里中断!两人僵在桌前,看着那堆刚刚诞生的碎片,一时无语,线索近在眼前,却脆弱得不堪一碰。林晚咬了咬牙,眼中闪过一丝决断。不能就这么放弃!碎片也是信息!“陆将军,快来,快来帮我!”“我们把这些碎片尽量拼一下,看看能不能认出几个字!动作一定要轻,不能再毁了!”陆俊也明白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,连忙凑到桌边。两人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线,像是正在进行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,用戴着手套的手指、镊子,小心翼翼地归拢着那些深褐色的脆弱残片。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飞舞,舵楼内死寂无声,只有两人极其轻微的呼吸和偶尔碎片移动的细微“沙沙”声。大约半个时辰后,经过无数次尝试、比对、推测,他们终于从一堆碎片中,勉强拼凑出了相对连贯的一小片区域,上面残留着几行尚未完全磨灭的墨迹。字迹是一种古朴的楷书,带着风霜侵蚀的模糊,但大致能辨认。两人凑在油灯前,林晚轻声念出那些艰难辨识出的字句:“大晟历五十四年,举国上下尽染不明瘟疫,各方施救皆无果;”“偶得神医指点,海外赤土州内有神药名为‘金鸡纳’,可治此瘟疫;”“皇后婉清妍特请命率队前往赤土洲,寻得神药,以拯救万民于水火!”:()天工医妃:我在古代建三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