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屋外,隔着道门扇,窘迫之息弥漫于空气里。孟拂月亦难堪地不去相望,沉默地与之擦肩,将院里遗落的医书收好。
接下来的二日,驸马没来贮月楼,连同容公子也未再前来。她顿觉舒坦,想着与绛萤已冰释前嫌,便命丫头来推这秋千。
然而最惬心的是,两日一过,她当真回了这些时日梦寐以求的孟府。
当孟家二老真切地站于眼前时,她泪水忽地涌现,周围宅院之景都要模糊地瞧不见。
孟拂月怔愣片刻,随之不停地啜泣起来。
面对这失踪多时的闺女,孟母双眼发愣,一圈圈地打量了许久,顿时哭出声:“真是月儿……”
孟母很难相信,被山匪劫走的大闺女竟真平安地回了府:“让娘看看,月儿有没有受伤?”
“娘!孩儿好着呢,一点伤都没受!”轻然展袖示意着,她泪眼婆娑,边拭泪水边哽咽道。
“孩儿想念娘亲,想念爹爹,日日夜夜地想。孩儿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“无恙就好,无恙就好……”
沉吟了几语,孟母抬袖擦拭泪痕,道了一半就道不下去了:“先前听说山火烧了匪窟,山上的匪贼皆葬身火海,为娘几夜都未合眼,以为月儿……”
相见的母女抱头而哭,在旁的孟父肃穆稳重,恭敬地瞧着带闺女归府的驸马,朝其作揖。
这驸马官位虽小,可毕竟是月儿的救命恩人,如此恩情,算是孟家欠下了。
孟父久经官场,知得人情世故,行拜后郑重承诺道:“这回多亏驸马爷相助,如此大的恩情,孟家定当回报。他日驸马爷若有所需,大可直言,孟家会倾力相帮。”
“举手之劳而已,孟大人言重了,”谢令桁漫不经心地瞥过旁侧的姝影,淡雅地回道,“前些日子,孟姑娘被马匪劫轿,受了许些惊吓,还需多静养。”
“你们带大小姐先回闺房。”
肃然朝着府邸的下人吩咐,孟父端庄而立,像有话要单独与驸马相谈。
孟府上下皆未变,真要说有何变化,那便是装点的更气派了。
然这份气派不是因她。
是为她的庶妹而修葺翻新,太子妃的故居,总该有些派头。
孟拂月缓步走回昔日的闺房,房内的大红绸缎与喜字窗花已了无痕迹。
她未来得及环顾,便见一名华贵女子驻足于楼廊上,是她那庶妹孟拾烟。
如今成了太子妃,这姑娘已与往日不同,澄澈眉眼多了分傲气,望着倒与宣敬公主肖似。
“阿姐,这段时日你都去哪儿了?烟儿好想阿姐,每天都盼着阿姐能回来。”
她垂目斟酌几瞬,淡然如水地回着话:“我遇了山匪,有幸得驸马出手相救,逃过一劫。”
“阿姐能平安归来,真是太好了!”
许是仍想瞒住她,孟拾烟尤显亲近,装模作样地欲去灶房:“烟儿去灶房,给阿姐做好吃的。”
惺惺作态,孟拂月心里唯想着这一词,见烟儿要离去,蓦地开口唤住:“怎能劳烦太子妃亲自下厨。”
殊不知她已知晓一切。
这位孟家庶女一听便慌了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