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淼的要求自然不会被拒绝。
没多久,纸扎男就送来了一应东西,陈淼开始埋头做事。
这一次,他制作六畜娃娃更轻松了一些。
昨夜,他查看了那个傀儡师的记忆,获得了一个新的状态。
【状。。。
子时将至,石室内的烛火忽然尽数转为幽蓝。那颜色不似寻常火焰,倒像是从坟土中爬出的鬼火,静静燃烧却无半点热意。陈淼盘膝坐于阵心,六袋情绪环绕周身,每一袋都微微震颤,仿佛内里封存的并非怨念,而是活物的心跳。张老实跪在阵眼中央,双手交叠置于膝上,神情平静得近乎解脱。
“你真的想清楚了?”陈淼最后一次问。
张老实点头:“我已在黑夜里走了太久。每一天醒来,都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。可我又吃又喝,能触碰万物,唯独……没有影子。这不是活着,是被遗忘。”
陈淼沉默片刻,将最后一道符文补全。血线蜿蜒如蛇,最终汇入阵图核心,勾勒出一只闭合的眼形图案??那是《千丝傀儡术》末页所载“替命之瞳”的具象。据书记载,此阵一旦启动,六畜之魂便会化作阴煞锁链,缠绕祭品神魂,将其彻底炼化为“代罪之躯”。而借此契机,某个早已脱离生死轮回的存在,便可借壳还魂,重临阳世。
问题是??那个人是谁?
竹老从未明言,但陈淼心中已有答案。他想起母亲葬礼那一夜,全村人听见坟中抓挠声;想起八岁那年,自己躲在棺材旁偷看,分明见母亲的手指动了一下;更记得三年前一次招魂仪式上,通灵婆突然口吐白沫,嘶吼着一句谁也不懂的话:“她不肯走,她说她在等儿子画完最后一笔。”
画?什么画?
他的指尖无意识抚过胸口,那里贴身藏着一幅未完成的炭画像??母亲临终前的模样。那是他这些年唯一不敢落笔收尾的作品,总觉得一旦画完,就会有什么不可逆转的事发生。
此刻,那幅画竟隐隐发烫。
【警告:检测到高阶阴魂波动,疑似‘逆命级’仪式即将开启。】
【系统提示:您当前阴德余额为三两九钱,不足以抵消业障反噬,请谨慎行事。】
陈淼冷笑一声,撕下手臂上一道刚结痂的伤口,任鲜血滴落在阵图边缘。血珠落地即燃,化作细小的黑色火苗,顺着符文游走一圈后,整座大阵骤然嗡鸣起来。
“开始吧。”他说。
张老实闭上眼,轻声道:“来生若还能做人,我想有个影子。”
话音落下,陈淼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正中阵眼。刹那间,六袋情绪同时炸裂,黑雾翻涌而出,凝成六道扭曲虚影:猪啼如婴泣,羊鸣带哀求,鸡飞狗跳皆成悲嚎,马嘶则似战鼓擂动亡魂。它们围绕张老实旋转,越缩越紧,最终化作六根漆黑锁链,深深刺入其七窍之中。
张老实身体剧烈抽搐,皮肤下似有无数虫蚁爬行。他的双眼翻白,嘴角溢出血泡,却始终未喊一声痛。直到第七根锁链自天灵钻出??那不是来自六畜之一,而是从陈淼怀中的《千丝傀儡术》里自行延伸而出的一缕红线,直贯而下,缠住张老实头顶三寸处的灵魂本源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陈淼瞳孔骤缩,“第七锁,是你自己!”
书页无风自动,第十章“杀生”二字血光大盛。一股古老意志自书中苏醒,低语如潮水般涌入脑海:
>“凡欲替命者,必先献祭执笔者。六畜为引,人心为炉,唯有至亲至恨之人执笔绘阵,方可打通阴阳界限。汝母非死,乃被选中为‘守门人’,镇压某物于黄泉入口。今期限将满,需有人接替,或令其归来。”
陈淼浑身剧震。
母亲没死!
她不是难产而亡,而是自愿签下契书,以自身魂魄封印某种存在,换取村庄百年安宁。而如今,封印松动,必须有人继承她的位置??要么是血脉至亲自愿顶替,要么通过“六畜替命大阵”,让她重返人间。
竹老要的,从来就不是什么长生,也不是复活某个邪修。他真正想做的,是把陈淼推上这场命运的祭坛,逼他在“救母”与“承责”之间做出选择。
而这一切,早在他接过《千丝傀儡术》那一刻,便已注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