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志国不用抬头都知道,是鞑子开始进攻了。
“小吕哥,现在咋整?”
“什么咋整,你他娘使多少银子进的新勇营,匍匐前进没学过么?赶紧爬着回去!”
“噢。”马奎应了一声,边爬边小声咕哝:“咋地进新勇营还要使银子么?”
两人爬到一半,本方阵列里响起悠扬的??声,这是要各兵起身执械站立的号令。马奎这个夯货居然本能的就要起身,好在被吕志国赶紧拽住了。
嗦?声响过一阵子之后,竹筒声又响起。
这回不用吕志国提醒,马奎也知道阵中要发射火铳了,连忙停下不动,埋低脑袋,尽可能的减少自己暴露在外的面积。
本来按照襄樊营的作战条例,敌人未进百步之内时,是不允许放的,但此刻为了掩护阵外的这些人员撤退,需要将清军的弓箭给压制住。
“砰砰砰”的声音过后,原先密集如雨的弓箭确实暂时停了下来。
“跑!”
吕志国噌得跳起,大喊一声,然后发足狂奔。
几十步的距离须臾便至,重新回到阵列中时,他才感觉心跳得极快,仿佛随时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不等他把气喘匀,焦人豹就将刀牌重新塞到他手中,喝道:“拿好了,鞑子可能马上就要进攻了!”
吕志国这才站定,用自己的身体和手中的长牌组成了防线的一部分。
他微微侧头去看,见有几个别的旗队去放置拒马的人,中箭倒在那边,没有人去救,也没有人去补刀,两方人马都只是静静地看着,任由他们发出声声凄厉的嚎叫。
吕志国忍不住想,刚才如果自己也中箭了的话,是不是也会这般倒在那里,在惨叫声中被飞箭、流弹或者马蹄踩死,连句遗言都留不下来。
“呜呜呜。。。。。。”
"ngngng。。。。。。"
清军大阵之中,又有阵阵号角声响起,比方才的鼓点声更加浑厚苍凉。紧接着,一众鞑子齐声呼喝起来,喊着各种听不懂的话语。
喊声中,又有鞑子马兵出列,向着侧边做横向移动,想要试探襄樊营正面的火力强度。
吕志国所在的旗队,就在正面比较靠边缘的位置,他站立不动,身后的火铳兵同样如此。
这伙鞑子马兵上蹿下跳,奔来飞去,但不敢过分靠近,就在百步之外疯狂的呼啸叫骂,时而做出想要进攻的态势,好似抖擞起羽毛想要求偶的公鸡。
但襄樊营阵列之上,众人只是静静肃立,冷眼旁观。
那些鞑子马兵奔驰一阵之后,忽然又停下来,各自张弓搭箭,簇簇箭雨顿时抛洒而来。
吕志国连忙用肩膀抵住一人多高的长牌,尽量的遮蔽自己和身后的战友。
那些羽箭大部分越过了盾阵,落入到身后的大阵中。
数声惨叫传来,接着是鲜血的味道。
但总体而言,对整个第四旅的大阵没造成多少影响,吕志国余光扫过,也没见到周围有谁受伤倒地。
那些鞑子马兵不死心,接连不断的抛射着手中的弓箭。吕志国只觉盾牌上,通通通有接二连三的撞击声。
就在这时,大阵后方,嘹亮急促的铜号声响起,焦人豹快速回头瞟了一眼,见远处的炮兵阵地上,红色的三角令旗快速挥动,还能听到几声急促的佛郎机话。
焦人豹知道等会要发生什么了,下意识张开嘴巴,抵抗还没到来的冲击力。
他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,只听“轰”的一声,一枚黑黢黢的炮弹飞了出去,越过众人头顶,很快,也越过了鞑子马兵的头顶,刺破层层迷雾,不知道飞向了哪里。
“啊呦。。。。。”大阵中,襄樊营士卒齐齐低呼了一声,语气颇为惋惜。
一百多步之外,听到刚才的动静,把乌尔图他们吓了一跳,好在那炮弹不知道飞哪去了,只是虚惊一场。
“乌尔图,尼堪要放炮了,咱们走不走?!”
“回去要被巴布泰骂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