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绷带后半睁不睁的眼睛。
垂向地面的睫毛卷而翘,轻颤着将照向自己的天光吞噬,余下无穷无尽的空洞与迷茫。
“他为了让自己多获得一点怜悯,将你塑造成一个自私自利、善于伪装并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奸诈之人,你就没有一点讨厌他吗?”
“人是利己生物。”
西园寺鸣月抱着束花不紧不慢走在路边,“我理解千学的做法。”
偷渡客讽刺性地笑了一声,“他可不会理解你。”
”你的退让只会让他更加变本加厉,日后全部事情他都可以推到你的身上,这就是你收养了他两年,并倾囊相授的结果。”
这句话说的,就像是在笃定未来他会成为藤原千学的替罪羊一样。
不过他确实有这种想法来着。
在游戏里,玩家相互背刺可太常见了。
更何况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人交好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西园寺鸣月想着,嘴上也如此回答着。
“我是黑手党嘛,哪有侦探和罪犯是朋友的。”
偷渡客突然停住脚步,多走出半步路的青年低头看他,“怎么了?”
“你……”
不再刻意上调的语调沉郁,平端多出几分不该有的颤音,“你不是向往平静的生活吗?”
没想到男孩会说出这句话,西园寺鸣月脸上的神情僵住,他眼眸恍惚一瞬,随后唇角勾起,露出与平常无异的笑容。
“平静啊……”
他的语气也是如常的云淡风轻,听不出丝毫怅惘与愁绪。
“小隐,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梦想了。”
西园寺鸣月这一话,算是间接承认了他“伏黑隐”的身份。
但为什么……
“伏黑隐”茫然地看着他。
日暮西沉的最后一刻,余晖将最后一丝光芒投向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里,糅杂出极其浑浊的眸色。
在其中,青年的影子清晰可见,没有少年时的单薄,亦再无半分脆弱彷徨。
高大挺拔,意气风发。
这是一个属于成年人的影子。
“人总是要向前的,也是要认命的。”
在夜幕彻底笼罩住这片街区之前,西园寺鸣月落下最后一句,自挚友死亡后,就一直深深镌刻在魂灵上的话语——
“诞生于黑暗中的花,是不能被光明眷顾的,小隐,这是你交给我的道理。”